袁崇焕接到沈士强发出的军报时,就知道广宁大局已定。
作为进士出身的军官,他深知广宁对于大明的重要意义。
广宁对于大明的重要性,丝毫不亚于山海关,退,山海关是大明防守建奴的最后一道关隘;进,广宁位于大明、蒙古和建奴的交接处,有了广宁,大明就有了联合蒙古制约建奴的地理通道。
从军报中,袁崇焕也明白了杜文焕的心眼。其实杜文焕占领广宁,基本上是跟在岳托的屁股后面撵,根本没打过什么硬仗,人员、弹药损失并不大,人员补充、弹药补充都是借口,他是想长期在广宁与建奴对峙,最好是遇到建奴反扑的援军才好。
“这个杜倔子,一辈子没立过什么战功,年老还想显摆。”
不过袁崇焕还是认为,部下想立功是好事,他见过太多次明军的望风而逃。
袁崇焕立即传令宁远,命令驻扎在宁远的第五师立即轻装出发,前往广宁,与杜文焕汇合;第六师押着火炮、粮草等,随后赶往广宁。
袁崇焕还将军报送达山海关的孙承宗,同时请求孙承宗将驻扎山海关的第三军调往宁远,自己好将第一师移防广宁,随时准备迎击建奴向广宁反扑。
孙承宗已经麻木了,袁崇焕的新军一路势如破竹,接连收复宁远、锦州和广宁,将大明的边防向北拓展了千里。
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这让他感觉到,他真的老了,不能继续担任蓟辽总督了。
孙承宗给兵部发了军报之后,又给朱由检上了正式的奏章,请求辞去蓟辽总督的职务。
兵部尚书李春烨看过来自辽东的军报,立即来到乾清宫,面见皇帝朱由检。
“陛下……”见到朱由检,李春烨的情绪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他激动得都要哭了。
从兵部走到乾清宫,他一路上想了很多,特别是那天朱由检对大明未来的展望。当时他相信朱由检,并不完全是相信朱由检能实现这些目标,而是大明面对咄咄逼人的建奴,实在没有办法,他只是宁远活在朱由检描绘的美丽的蝴蝶梦中。
自从朱由检当了皇帝之后,无论是剪除魏忠贤,还是整肃朝纲,都让他看到中兴之主的影子,原来已经枯竭的户部,一下子被朱由检盘活了。
现在辽东局势,更是按照朱由检的步伐,在稳步前进,或者说,比他的想象,甚至比朱由检描绘的,还要来得快,即使早已有了心理上的准备,他还是感到惊心。
“侯质,坐吧!是不是辽东的军报到了?”朱由检放下手中的奏章,目光在李春烨的脸上扫了一圈。
“陛下,辽东的军报,他们已经拿下广宁了。”李春烨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广宁本来就是大明的国土,现在只是收回。”朱由检丝毫没有感到意外,他指着桌上的茶水,示意李春烨自便。
“陛下……”李春烨倒有些意外了。
“侯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吞吞吐吐的,像个小媳妇。”朱由检难得地露出了笑容,他现在根本不像皇帝,倒像是长兄,虽然他的年龄比李春烨小得多。
李春烨喝了口茶,尽力鼓起勇气:“陛下是否在一步步实现自己的梦想?”
“这是朕的梦想,也是大明富强之道。”这次朱由检到没有忽悠李春烨。
“陛下,建奴连丢三城,失地千里,他们不会就这么甘心失去已经占领的土地吧?”
“建奴当然不会束手就擒,镶红旗没了,建奴还有七旗。”朱由检思索了一小会,“大明要永久解除北方的边患,建奴非除不可,现在辽东有十万新军,又有坚城可以倚靠,只要粮草、弹药、兵员补充到位,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陛下,辽东三城,真的能受得住吗?”李春烨就像是小学生。
朱由检也不确定,他毕竟没有去过辽东,不知道建奴凶悍到什么程度,“这样吧!我去封信,问问袁崇焕。”
李春烨和孙承宗的想法很相似,既感叹辽东的神话,期望这种神话永远继续下去,但这样的神话太过骇人,历朝历代从未见过,他心里没底,又隐隐有一丝担心,恐怕这神话像朱由检制造的肥皂泡一样,随时可能破裂。
“侯质来得正好,朕正好有一件事,要与你商量下,”朱由检早就跳过辽东能不能守的问题,“如果辽东能守住,那宁锦一线大片的肥沃土地,怎么才能利用起来?”
“陛下是要向辽东移民?”李春烨立即看破朱由检的心思,“不过,臣是主管兵部的,这移民的事……”
“侯质但说无妨,军报的内容,朕已知悉,现在你我君臣之间,再谈点私事,难道皇帝就不会有个能说点私事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