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军现在可能是大明最强的军队,但他们能守住山海关就不错了,他们怎么会有北伐的能力——毕爱卿,管好你的户部就行了。”
毕自严一缩脖子:“是陛下,臣多嘴。”
三位尚书都明白了朱由检的意思,朱由检取消内阁,不仅是防止内阁封驳他签发的圣旨,更是将六部直接置于他的管辖之下。
将来的六部,各负其责,谁也不能将手伸入别人的地盘。也就是说,朱由检将来要修路,只和工部商量;朱由检要花钱,只和户部商量;朱由检要打仗,只和兵部商量;朱由检要是任免官员,只要和吏部商量就可以了,其它各部根本管不着。
“刚才李爱卿说,军队人数众多,贪墨难以禁止,其实,你根本不用管理每一名士兵。以京师的三十万军队为例,你只要将八名军长管好了,他们自然将各自的师长管好了,而师长们也会将各自的旅长管好了,以此类推,班长也会将各自的士兵管好了。”朱由检的脸上都显现出憧憬,“军人要升官发财很容易,拿军功来。”
心中最震撼的还是李春烨,在火器局见识了朱由检的“流水线生产”,现在又听到朱由检说道“逐层管理法”,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对朱由检越了解,就感觉对朱由检越不了解。
“三位爱卿,你们可明白各自的职责?”解决了李春烨的困惑,朱由检终于准备切入最后的正题。
“臣等明白。”
“还有一事,”朱由检脸上的轻松突然敛去,代之而起的是决绝的严峻:“历来党争,都是亡国之道,大唐兴于关垄世家,也亡于关垄世家;大汉则是亡于外戚集团和宦官集团。”
朱由检不待三人回话,继续正色道:“朕不管你们过去如何,以后都要照章办事、依法行政,如果朝廷再出现结党营私的事,朕还是那句话——立即致士!”
“臣等谨遵圣谕。”
毕自严本来就是中立派,没有结党的嗜好。
黄立极和李春烨虽然托身阉党,但阉党是魏忠贤一人的天下,现在魏忠贤死了,已经群龙无首,虽然上次他们联合弹劾了东林党,但那是朱由检的纵容和诱导。
阉党现在就是一群松散的利益集合体,没有了贪墨,没有了利益往来,黄立极和李春烨都明白,这个松散的群体很快就会解体。
所以三个人的回答没有任何的犹豫。
“朕希望你们是用心回答,而不是仅仅口头上说说——黄爱卿,朕向你讨个人情,有一个叫黄晓福的人,以后朕会用得上,你暂时在礼部给他安排个职位。”黄晓福就是黄二,朱由检嫌他的名字上不得台面,给他重新取了名字。
“是,陛下。请陛下明示,要安排什么样的职位?”黄立极不明白朱由检安排什么人,还以为是锦衣卫的密探。
“嗯……就在主客清吏司任职吧!”朱由检随口说道。
“主客清吏司?”黄立极感到十分惊讶,这是负责接待外宾的,是礼部可有可无的部门。大明和外邦已经没什么联系,所以主客清吏司的人一般都是“一杯茶,一支烟,一张报纸看半天”,朱由检既然推荐人选,当然应该进入重要的部门担任要职。
“黄爱卿,黄晓福以前不是朝廷官员,所以进入主客清吏司就是学习,爱卿一要监督黄晓福的学习,二要监督黄晓福,不要将社会上的坏习惯带入礼部。”
“臣领命。”既然朱由检坚持,黄立极也不在反对,在主客清吏司安排人手最方便,只要一份俸禄就行。
十二月六日,朱由检召见王永光、乔允升、李长庚,地点同样在乾清宫。
新皇初立,三把火还没烧尽,谁也不敢触朱由检的霉头。
前面的几个问题,都获得三人的一致支持,包括朱由检向吏部推荐李鸿基,包括朱由检要求工部修筑京师到潼关的水泥大道。
但朱由检要求他们解散东林党,三人却是犹豫不决。
“陛下,东林书院是臣等读书之地,臣等结党,不是营私,而是共同为君分忧、为民谋利。”王永光委婉地表达了反对的立场。
“为君分忧?为民谋利?”朱由检肝火上升,“王爱卿,辽东军饷不足的时候,你们可曾为君分忧?陕西百姓易子而食时,你们可曾为民谋利?”
“陛下,不是臣等不尽力,只是臣等力有不迨。陕西重建,东林商人也曾大力支持。”东林党果然讲义气,李长庚立即出言支持王永光。
“别跟朕来车轮大战——车轮大战的结果,就是你们集体致士。朝中还有很多人暂时去职,等待递补。”
东林党人脑子一根筋,他们不怕致士,不怕下狱,甚至不怕流血杀头,但朱由检盛怒之下,如果他们现在致士,递补的一定是阉党,此消彼长,阉党的势力必定盖过东林党,这样的损失他们个人承担不起。
朱由检目光凶狠地从三人脸上一一扫过:“陕西连续三年大旱,灾民饿殍遍地,你们在哪里?力有不迨?那你们贪墨的一千三百多万两银子又是什么?李爱卿,你知道一千三百多万两银子能买多少粮食?能救多少濒临死亡的百姓吗?”
东林党的确有一些人铮铮铁骨,但他们的眼中只有自己的共同利益,根本没有朝廷、国家、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