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冷笑一声:“要不是高杰同志硬拉着我来,你以为我想趟这浊水吗?我只是不想看着你们把事态无限扩大化!本来没什么事,你要是这么一闹,那就真的会不可收拾了。”
刘光伟道:“高杰同志,你看看,你听听,李毅同志就是倔强!这事情本来就跟他无关,所以他才这么无动于衷。”
他言外之意是,这事办得好了,还是办得砸了,都跟李毅没有关系,但对你我二人,却有身家性命的关系!所以,我们一定要拿定主意,不能被李毅这个闲人的思想左右了。
高杰道:“光伟同志,李毅同志是我请来的,我想听听他的意见。”
刘光伟抹了一把脸,说道:“行啊,那咱们就听听李副省长的高见吧?”
高杰道:“李毅同志,请你不要介意,光伟同志也是心急了,所以才说出不知高低的话来。”
刘光伟立即不高兴了,但也无可奈何,微微冷哼一声,偏过头去。
李毅道:“高杰同志,这种细节末枝,我本人是向来不放在心上的,你不必担心。”
高杰双手互相搓了几下,然后使劲在脸上擦了擦,替自己提了提神,说道:“李毅同志,现在这里也没有外人,我想问你一句实话,海纺厂的问题,究竟应该怎么解决?”
李毅道:“高杰同志,我说实话吧,现在我也没想出可行的解决办法来。因为就像刘光伟同志所说的,我对海纺厂的情况,还不了解。”
高杰道:“情况我都你介绍了啊。停工停产,快一年了,欠外债高达五个多亿。”
李毅摇摇头:“海纺厂的根本问题,并不在这里。”
高杰讶道:“根本问题?那你说,根本问题是什么?”
这时,刘光伟插嘴道:“依我看,海纺厂的根本问题,就是经济问题!在市场经济体制下,经济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你看,海纺厂欠了债,这是经济问题,发不出工资,这也是经济问题,工人们如果不是因为工资的问题,他们也不会这么闹腾?对吧?所以,归根结底,这就是一个钱的问题!”
李毅略有不悦,心想这个刘光伟怎么总会抢话啊?
刘光伟却不知自己被人讨厌和憎恶,滔滔不绝的说道:“而且,我以为,现在的海纺厂,已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欠债过高,无法偿还,资不抵债。如果要偿还五个多亿的债务,还不如另外建一个新厂呢!所以,海纺厂的出路,只有一条,那就是破产,清算资产,还能抵偿部分银行债务,这对国家、对企业,都能减少部分损失。”
李毅瞥了他一眼,说道:“光伟同志,我只问你一句,你想让海纺厂破产,工人们答应吗?省里领导们答应吗?”
刘光伟张了张嘴,酝酿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工人们水平低,他们哪里能认识到这个层次上来?根本就用不着跟他们商量什么,跟他们也商量不出什么来。咱们市里拿出决策来,再找海纺厂的职工代表开个会,也就能决定了。”
李毅冷冷的道:“光伟同志,冒昧问一句,你是什么文化水平?”
刘光伟啊了一声,显然没想到,李毅会问这个问题,嗫嚅了一阵,不悦的答道:“大学专科毕业。”
李毅道:“那你知道吗?在海纺厂里,像你这种文化水平的工人,有五千人以上,其中,具有本科毕业的,有两千多人,还有一百多人,是研究生程度,还有些人,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你真的以为,他们的认知水平,会达不到你所谓的层次吗?”
刘光伟啊啊两声:“有这么多的大学生吗?”
李毅道:“曾经的海纺厂,就是两三年之前的海纺厂,是一个大型的国有企业,是本省和海江市大中专学生的主要分配企业,多少大中专生打破脑袋都挤不进来呢!”
这话给了刘光伟一个极大的讽刺。
刘光伟马上脸色通红,说道:“我真没想到,一个纺织企业里,居然有这么多的人才。”
李毅道:“你别小看纺织企业,这里面的技术含量是很高的,从产品的设计到机器的调试和修理,都需要极其专业的人才,来不得半点马虎!一个新进的大学生,还没有机会上岗,只能当实习生,只能打打下手,等学会了才能转正,转正之后,又要当三年学徒,才能正经的挑起大梁。”
刘光伟尴尬的道:“人才济济,人才济济。”
李毅道:“所以,你刚才说,海纺厂已经不值钱了,只能破产了,我并不敢苟同你的意见。我以为,海纺厂真正的价值,并不在她负债多少,也不在于她现在的经济状况,而在于这两万多个工人!”
刘光伟一怔,就连高杰也惊讶的看着李毅。
李毅道:“刚才的场面,大家都看到了,两万多人啊!他们是多么的齐心!有这么齐心的员工,什么样的企业办不起来?如果工人们不热爱这个企业,他们能在寒夜中不吃不喝站上十几个小时吗?他们的才华,他们的能力,他们对企业的热爱,才是海纺厂最可宝贵的财富!哪怕海纺厂倒了,只要有他们在,同样可以树起一个新的海纺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