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真完全没了刚才的巧言善辩,只是一个劲的点头,说李〖书〗记真厉害,是我们工作没做好。
这次来的人全部都是真正的下岗职工,一个个穿着朴素,进场之后,看到这么多的领导在场,有的满脸好奇,有的一脸惊讶,有的露出怯场的表情,有的则大胆主动的上前打招呼。
还有一些胆子壮的,跟李毅等领导握手之后,就开始诉苦,说下岗之后生活如何艰难,外面的生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做,还是在工厂里做事比较安心和实在。
当李毅问及厂子里是否有新的工作安排时,工人们无一例外的回答说,有是有啊,可是要五百块钱的介绍费,本来工资高,家里开销又大,孩子读书要huā钱,老人看病要看钱,每个月的工资一发下来就马上huā光了,根本没有余钱。现在人都下岗了,连生活都成了问题,哪里去拿五百块钱来交介绍费啊!连早餐的钱都是问亲戚朋友借的呢!
李毅知道工人们生活还不至苦成这个样子,而且每个下岗职工,工厂或多或少都发了一笔钱的,五百块钱他们不是拿不出来,只是他们不愿意拿出这笔钱来当什么介绍费!
这次听到真话了!
李毅一边和工人们聊天,一边观看张正贵和柳真的表情。
柳真满脸的愤怒,说道:“李〖书〗记,我真不知道还有这个情况!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背着我搞这么一套阴把戏!我一定把这个家伙揪出来,撤他的职!”
李毅淡淡地道:“柳厂长,你刚才不是还说,所有的下岗职工,都是由你亲自过问的吗?你怎么又说不知情了呢?”
柳真道:“李〖书〗记,我是过问来着,可是这事情肯定是有人背里地搞的鬼,我真被他们瞒在鼓里了,早知如此,我哪里敢在领导面前耍诡计啊!”
张正贵也一脸正气地说道:“没有想到啊,事情居然败坏到了这步田地!实在是无法无天了!柳真同志,你一定要严查,把这个暗地里吸取民脂民膏的家伙扯出来严办!”
柳真道:“是,我们棉纺四厂,一定谨遵各位市领导的指示,严肃查处这件事情!”
李毅心想,如果从我们一到厂里开始,你们就拿出这副态度来,估计我就相信你们了,但你们刚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弄虚作假,已经欺骗过我很多次了,我若是再相信你们,岂不是拿我当宝耍?
“同志们!”李毅大声说道:“今天请各位过来,主要是市里领导都知道大家生活艰辛,特意过来看望大家,大家有什么困难,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都可以畅所欲言,我们市里会尽一切可能帮助大家“给我们工作啊!”
“对,我们要工作!”
“而且是不用交介绍费的那种工作!我们本来都是有工作的,被改革给改没了,你们市政府是不是也要妥善安排一下呢?”
“就是啊,厂子垮了,要改革,这一点我们是支持的,但也不能完全不管我们下岗工人的死活啊!”
“这个下岗标准是什么啊?凭什么我就下岗了啊?我的技术比哪个差了?谁敢跟我比技术?”
“就是啊,为什么下岗的人是我们?我们哪里做得不好了?我在这个厂工作十三年了,连病假都没有请过一天,每天都是按时上班,按时下班,厂里要加班时,我都是头一个报名加班的,为什么要开除我啊?那些经常迟到早退的人为什么还在厂里上班?这明显不公平啊!”
“我们下岗了,为什么福利也停了?我带儿子去厂区医院看个病都不行了?”
职工们一听说是来开诉苦大会的,只要有人带了头,马上就群情涌动,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不过,这些工人都是有素养的人,虽然是反映情况,但都遵纪守礼,一个个坐在位置上,并没有过激的行为。
张正贵沉着脸坐一边没有做声,只是偶尔和柳真交流一下眼神。
下岗职工们反应出来的意见,李毅一一拿笔记录在笔记本上,这让职工们觉得这个李毅〖书〗记不是吹皮的,而是确实的想解决大家的问题。以前他们跟厂里领导汇报工作的时候,都从来没见厂领导们这么认真的拿笔记录过呢!李毅是市里的副〖书〗记,是大领导,居然这么重视工人同志说的话,这让他们觉得自己得到了重视,有一种自豪的感觉,谈起话来也就更加放得开,渐渐的什么话都敢说出来了。
李毅见谈话内容有些脱轨了,连忙叫他们打住,说道:“同志们,我们今天只谈跟本厂改革有关的事情,其它的社会问题,不在今天讨论的范围之内,大家要是有兴趣,我们改日找个时间再详谈。”
谈话持续了半个多小时,职工们反映上来的问题是多方面的,也比较严重,李毅心想,职工们大都是带着主观情绪在里面的,言话方面多有过激的地方,但大体来说,这次改革中还存在不少问题,需要马上进行改正,不然就会遗祸无穷,这个改革也就失去了应有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