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怡先从园主人那里买下五十斤陈年凤丹和紫斑牡丹籽带回家试试看能否榨出油来,若是能成她也能早筹划赚钱养家大计。这五十斤牡丹籽已是两家园子的全部库存,因为园子主人介绍牡丹的播种要在采下牡丹籽后即时播种,而陈年的牡丹籽用处不大,所以并无多少。
而且,一般的园子多是买来砧木嫁接牡丹,种植药用牡丹取的也是牡丹的根皮,所以每年采挖根皮时也就顺便给牡丹分株,所以很多牡丹开花后花枝会被剪掉,不让牡丹结籽,减少牡丹植株的压力。
蓝怡背着五十斤的牡丹籽觉得甚是吃力,琢磨着为了出入方便去买头毛驴为好。
方才路过牛马市场时,蓝怡便有此打算。既然打算种田,这牲畜还是自家养一头比较合适。驴个头小,脾气温和,不只可以帮自己运送东西,以后带着孩子骑驴到县城也方便。
“骑驴总比骑牛要快,骑马咱是没条件的。”这年头私人买卖马匹受到一定的限制,而且马对于她来说也太高大了些,牛虽然力气大但速度慢,蓝怡只两亩地,买头牛也是浪费。她对牲畜了解不多,便决定回去后跟二叔商量,让他帮着选一头毛驴。
“红高粱,张果老,陆游。”想到骑驴,蓝怡脑中闪过这三个人的形象,还是陆游让人觉得舒服些“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消魂。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陆游啊,也不知能否见到他本人呢。年代换了,人也不应该全换了吧?”
蓝怡遐想着,和宇儿买些东西便到县城门口集合,坐牛车摇晃着回北沟村。这一路上倒真是捡了不少骑驴的人,男男女女的都有,更坚定了她买头毛驴的想法。
回到村里,蓝怡去二叔家接了宝宝,将在城里买的乳酥给陈氏留下,又同二叔讲了买驴子的打算。
“老大媳妇,养驴的草料刍粟不少,驴也干不了多少活。”王二叔不知为何蓝怡要买驴,但还是提醒道,他一直想买头牛,手里却没有凑够银钱。
“二叔,打些草料备着费不了什么力气。我力气小,日后出力气的活还多着,不能总来麻烦您和二弟三弟。”蓝怡坚定的说到。
“爹,大嫂说得有道理,有头毛驴以后带两个孩子出入也方便些。”林远也搭言道,蓝怡挑着担子来回担东西他见了两次,一看便是有些吃力的。毕竟是寡嫂,他们也不能每次都去帮忙,这样惹起闲话反而对大嫂不好。
“今年的麦秸稻秆给大嫂铡好放着,养头毛驴也够。”林喜也开口道,他平日里话不多,却总能说到点子上。
“成。”王二叔点头,“这几日我去牲口市场转转。”
“二叔,又给您添麻烦了,这牲口我也实在不懂。您帮着选一头个头小些温顺的便成。不急着这几日,您哪日去集市顺道买了便好。”
王二叔摆摆手:“不费事,左右这几日也是来回买东西。”他最近正在寻盖房子的人工和材料,也算顺道。
蓝怡听见院子里传来刘氏嘀嘀咕咕的声音,见天色不早也就告辞回家。
吃过晚饭,蓝怡和两个孩子坐在油灯下,两个孩子一起玩。蓝怡已经把帐幔和窗帘挂了起来,遮起了一半多炕。他们对帐幔很好奇,宇儿用帐幔把自己的小脸藏起来,和宝宝躲猫猫,逗得宝宝大笑,哥哥哥哥地叫着。
蓝怡在一旁拿着《乐府诗集》正读到《孔雀东南飞》,心中感慨万千。大周朝鼓励早婚早育,增加人口。女子十五岁以上不嫁人,要按人头为她交税,所以一般人家都会在闺女十四五岁的时候将她们嫁出去。
自己这具身子该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到了嫁人的年纪。若是有父母在也该安排她出嫁,或许自己的丫鬟身份,连父母都做不了主,主家随便就能安排她的人生,给人为奴做妾。蓝怡庆幸自己现在顶着的名头,逃过这一难题。
她不排斥嫁人,若是真遇到能让自己动心的男子,他又能一心一意地对自己和孩子,蓝怡便嫁了他,男耕女织,夫唱妇随,做对平凡的夫妻。
但是自古以来,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梦,是不现实的,现代尚且如此,何况是这男尊女卑、妻妾成群的古代社会。
封建社会对女子尤为苛刻。“粉堕百花洲,香残燕子楼”、“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楼人”等诗古来传唱,贞妇贵殉夫,丈夫死了就应要陪葬。就算苟活,也要“波澜誓不起,妾心古井水。”虽说大周朝还没有苛刻如此,女人死了丈夫也可改嫁,但也难寻一个好人家。
作为穿越人士,蓝怡虽对这个社会的很多现象是不认同的,但也只能独善其身。她从未想过以一己之力改变现状,解放整个社会女性,那不是她一个农家要做的事。
“我将在茫茫人海中寻访我唯一之灵魂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蓝怡默念徐志摩的名句,得失本就该如此坦然。
“来,宇儿,宝宝,娘给你们讲好听的故事,孔融让梨,好不好?”蓝怡放下书本,搂过犯困的宝宝和宇儿,欢快说到。
“好。”宇儿抬头用大眼睛欢快地盯着娘亲,等着听故事。
“啊。”宝宝也随着宇儿张开小嘴应着。
“真乖!”蓝怡满足地亲亲两张小脸,讲起故事。
窗外的明月,唧唧的虫声,三个依偎的身影,暖暖的帐幔,昏暗的灯火,岁月如斯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