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下去。”范永康挥了挥手,刚才那些侍女都急急退下,整整大楼只剩下郭壮图和八大皇商的代表。
“眼下正是明军攻城之际,你们八家聚集在一起,意图何为,莫非想造反不成?”郭壮图先行喝道。
“造反,郭将军说笑了,我等皆是良民,以行商为己任,哪有这个胆子造反,何况眼下山西即非明地,又非清地,我等与平西王互不统属,实在不知郭将军又如何能说我等造反?”二王中的王登库抚须微笑道。
说到底吴三桂虽然有平西王封号,只是这个封号是满清所封,眼下吴三桂却将阿济格一行人全部斩杀,等于从清廷脱离,可是却没有自立,身份实在有一些尴尬,王登库话中之意不承认吴三桂有统治山西的权力,他们聚在一起自然谈不上造反。
“郭将军,实话对你说了吧,我等皆是商人,本来政治与我等无关,若是平西王可以保住太原,我们支持他也无妨,可是眼下大明皇帝御驾亲征到此,白天战事郭将军已亲历,太原早晚要陷落,与其如此,不如主动献城,只是平西王却不识事务,拒绝皇上说降,为免玉石皆焚,我等不得不把将军找来,请将军助我等一臂之力,擒平西王,向皇上献城,保太原一方平安,当然,事成之后必不亏待将军,我们八家一共拿出二百万两白银酬谢将军。”
郭壮图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这些人如此直接,他冷笑道:“你们要造反,为何又要拉上我,难道不怕我转身向王爷报告,让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郭将军是聪明人,相信不会做蠢事,将军行此事固然是救了全城,又何尝不是救自己,小人听说皇上曾言,若是城破,将诛平西王三族,将军可是平西王的女婿,若不立下大功,等到城破时,就是想保命也不得。”靳家家主靳良玉含笑道。
“郭将军可能还不知道吧,夏国相可比将军聪明多了,他带着数万精锐已经向大明投诚,大明皇帝已经下令赦免夏国相叛国之罪,允许夏国相继续带兵,现在整个山东已经归于大明。”黄家家主黄永发道。
“此事当真?”郭壮图听得一惊。
“当然是真,此事已由范氏货行掌柜亲自证实。”范永康道。
这个时代,商人对于信息的传递往往比官军快得多,听到范永康的话,郭壮图并没有怀疑,当初他听到夏国相带大军断后时还窃喜过许久,以为夏国相必无幸理,没想到人家倒好,一转身就投了大明,现在又轮到他在重围下煎熬。
说实话,单是为自己小命作想,郭壮图就已经意动,何况还有二百万两白银酬劳,此举虽然有点对不起妻子,可是有了二百万两白银,即使是做一个富家翁,还愁无妻不成。
“范二爷,虽然如此,不过,夏国相是夏国相,我郭壮图是郭壮图,王爷对我有大恩,又将爱女嫁予我为妻,我又如何忍心背叛王爷?”尽管郭壮图心中已是下定决心,嘴里说出来的却是另一番言语。
八人都是在商场中打滚多年的老油条,如何听不出郭壮图心中其实已经千肯万肯,只是一时之间抹不下面子罢了,脸上都露出一丝笑意,范永康道:“郭将军,话不是这样说,平西王虽然对将军有恩,可那只是小恩。平西王身为汉人,却引鞑子入关,差点让中原沦陷在鞑子的铁蹄之下,可谓千古罪人。如今将军弃平西王而重归大明,是舍小恩取大义,百年之下,也可以落上迷图知返的评价,如果跟着平西王一条道走到黑,将军即使是死,也是臭名远闻,何去何从,将军难道还需犹豫?”
范永康说的大义禀然,仿佛那个将各种军用物资源源不断输入满人手中的范行货行与他无关。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郭壮图也就不再矫情,叹道:“各位这是硬要郭某做下那种以下犯上之事啊,只是即使郭某答应了,城中还有马宝、方献廷、胡守亮等人,郭某以一己之力,恐难成事。”
郭壮图的话一说完,范永康大笑起来,他双手拍了拍,外面门帘一掀,一名虎背熊腰,一身甲胄之人走了进来,嘴里大笑道:“郭总兵,有理了。”
郭壮图眼睛腾的睁大,失声的道:“是你,原来你也背叛王爷。”
“郭大人,谈不上背叛不背叛,王爷又如尝不是如此,他先叛明,又叛清,自身不忠不义,又如何能要求我们就一定要忠于他?”来人满不在乎的道。
郭壮图顿时默然,上梁不正下梁歪,吴三桂自己背明,背清,眼下城中又是绝境,又如何能要求别人陪他一起死,不过,郭壮图心下大定,有了眼前此人的帮助,擒拿吴三桂之事十拿九稳,十人连忙一起低声商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