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洛阳城中却是流言四起,各种说法应接不暇。
其中自然有说大将军何进病卧不起、西凉军已然入主京中两大营,董卓挟持天子独掌大权云云。
但这流言太过夸张,传者多是博人眼球的好事之徒,所信者寥寥。
不过多日来京营纷纷闭门谢客,风雨不进,倒是让流言越发坐实了几分。
当然,京中人脉复杂,大家也不是傻子,当然都通过自己的渠道询问过当夜北郊之事。
但问归问,所得却多是只鳞片爪,难以得窥全貌。
甚至有人说什么皇帝侍卫以一敌四干掉了董卓手下四员大将,将董卓收拾的服服帖帖……
大家都不是傻子,脑子烧坏了才会相信这种鬼话!
群臣本就想借着这次朝会试探究竟,却不想先是目睹了一场封官仪式。
本着“谁的获益最大谁是幕后黑手”的原则,如今那站在皇帝身边始终黑着一张脸的大汉显然是嫌疑最大的那个。
不过眼看如今统领尚书府录尚书事的袁隗都缩在一角闭口不言,老狐狸们不出头,年轻文官们自然都不敢对这旨意有所异议。
别人不说话,身为侍御史的孔融,却忍不了。
身为孔子后人、又身兼侍御使之责,以大嘴巴出名的孔文举怎么可能放过这么一个犯言直谏的好机会?
于是就在这尴尬的当口,一人排众而出,当先请奏。
“陛下,自先帝大行以来,朝廷封赏向来有度。如今诸位将军赏升品级得封俸禄分数应当。可微臣有一事不明,望陛下解臣之惑。”
话说的恭敬,却听得旁人直皱眉头。
御座上的刘辩自然也是认得这人,孔融嘛,也是他小本本上记着的。
大嘴巴,本事不咋地,引出刘皇叔的npc……
却没想到,这人还真是个直性子,想什么说什么,那句“自先帝大行”差点听的他笑出声,忍得异常辛苦。
敢这么当着儿子的面挖苦老皇帝,这孔文举也真不是一般人。
不过既然有人出来带头,刘辩自然也乐得这场大戏演下去,便黑着一张脸,挥手示意孔融把话讲完。
那边孔融也只是随口问问,他是御史,皇帝不让说,有些话也必须说!
“陛下,请问陛下!当夜宫中北郊究竟有何变故,就连皇帝身边兰台史官都不知、不具?如此行事,怎堪记功?微臣实在不明,是何等功绩能让破虏将军一夜之间位列三公?若真有此大功绩可立,孔文举便是肝脑涂地也愿试上一试!”
这话说的,就算脾气再好也能被他噎死。
孔文举,不愧三国第二杠精!
刘辩心里给他默默点了个赞。
只是心里高兴,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好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脸色越来越黑的董卓,作出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说道:
“董太尉平定西羌之乱,为国戍边几十年,劳苦功高……”
总之就是念念叨叨,闭口不谈那天夜里发生了什么。
皇帝越是不说,群臣越是怀疑,孔融的脸色也越发难看,盯视董卓的双眼中仿佛就要喷出火来。
估计自己再墨迹一会儿,这家伙真会暴跳如雷,当庭怒喷逆贼。
眼见火候到了,刘辩赶紧闭嘴,盯着董卓,不说话。
……
董卓心里的怨气是很重的。
哪怕皇帝又是封官许愿、又是答应这场戏演完就放他回西凉,他也不愿意陪小皇帝过家家。
可惜,他连说个不字的勇气都没有。
想到当日皇帝当着自己和大将军何进的面,说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入第三人之耳”之类的话,董卓就觉得论起脸皮厚度,自己绝斗不过他刘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