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是个残疾,腿有些毛病,这是在战时落下的,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有了机会。
此次修缮黄河河堤,朱瞻垶派过去的都是属于技术人员的那种,岁数基本上都是十岁左右的孩子,是属于学了点儿东西但并不是很多的那种。
也正是因为这样朱瞻垶才放心的调他们过去,因为岁数小就代表着生涩,他们不太有可能动手脚。
当然也有例外,面前这个人就是,和他一样的还有十来个人,都是在战时受伤不能再上战场的那种。
看着面前的人沉默不语,朱瞻垶也没有开口,因为他是真的有些失望。
上元,那是他不遗余力打造的一个属于英烈家属的净土,是为了能让大明将士在战场上无后顾之忧的所在。
但就是这么一个地方,一群本应该最厌恨贪墨的人,却出现了贪墨这种事情。
叮……
在长久的沉默中,一直都很规律的木鱼声戛然而止。
姚广孝抖了抖身上那独一无二的黑色僧袍,站起身来走到了那人的面前。
“孙振,你以为不说话就可以就此揭过吗?”姚广孝不复方才那和煦平和的僧人模样,浑身上下升腾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
这种气息很难形容,但朱瞻垶的第一感觉就是难受。
比当初他在大隈城屠城的时候还要难受。
然而,姚广孝好像毫无知觉一般地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贪墨钱财的原因是为了给你的母亲治病,但这不是理由。”
“在上元,太孙殿下建立了一套完整的体系,不敢说每个生病的人都能够保证得到医治,但据我所知,你的母亲是得到医治了的,而且不管是医还是药都从未断过。”
随着姚广孝越说越多,孙振的头也就越低,似乎是无颜见人一般。
但姚广孝并未就此而停止,反而愈加严厉。
“你的贪墨,始于你母亲的病,但却并不仅仅是因为这样,而是因为你没有办法控制你内心的贪欲!”
“你让天下人如何看待太孙殿下?又让太孙殿下以怎样的态度去对待上元!?”
姚广孝的话就犹如佛学中所说的金刚怒喝一般,将孙振给震得“幡然悔悟”。
“殿下!殿下!”
孙振双膝连连挪动,跪行到了朱瞻垶的面前,不住地磕头。
“殿下!千错万错都是小人的错!还请殿下不要怪罪其他人!也不要因此迁怒于上元!”
“殿下!小人万死难辞其咎!但是殿下您要给那些孩子们一条活路啊殿下!”
“活路?”朱瞻垶眯着双眼,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没有任何反映,反倒是姚广孝先开口了。
“现在你竟然还能说得出这种话?那你当初在贪墨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给殿下留一条后路!?”
“殿下当初力排众议,顶着文渊阁和六部的压力从户部调钱打造了上元,但结果呢?换来的是什么!?”
“你让殿下如何面对文渊阁的大学士们?又如何面对户部尚书?如何面对最后将这钱还上的英烈楼诸位!?”
“还有……”说到这里,姚广孝也慢慢的平复了下来,可平复下来的话却更扎人肺腑。
“你要如何面对你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