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拎行李的和拎礼物的不是一路,梁安歌问:“一起买的,礼物会怎么分啊?比如我们吃饭的那家或者晚上住的那家,没有礼物会不会不太好?”
“不用担心,他们原来是原始公社社会,活一起干,食物平分。现在过年也是整个村子一起过,食物一起准备,礼物一起平分,客人一起招待。”
“噢。”大家放了心。
村长领着他们走进村委大院,里面已经摆好桌凳碗快。乡长村长招呼客人们坐下,村民们连忙端上各种菜肴。
梁安歌感动道:“呜……我还以为中午没有饭吃了!在车上还吃了零食!早知道我就不吃了!”
众人大笑。
何欢说:“本来他们就只吃早晚两顿的!”
“啊!”
马丁走进来,坐在小白龙身边,笑道:“怎么可能不给你们饭吃嘛?你们这么远来!”
饭菜非常丰盛,除了各种肉,新鲜蔬菜、水果都有。
梁安歌道:“狭隘了,我还以为你们封闭在里面,没有新鲜蔬菜。”
乡长说:“以前是半年都吃不到外面的东西,生病了也出不去,只能等死。现在隧道打通了,我们的东西可以运出去,外面的东西也能运进来。”
看村民们都站在一边,专家们说:“你们真的不吃中午饭吗?”
“都吃过了。”村长道,“现在不比往年,我们也吃三顿!”
大家才放了心,拿起快子。马丁跟他们一起吃。乡长、村长陪坐在他们旁边,跟他们聊天喝酒。
村民们站在院子里好奇又害羞地看着他们。
梁安歌说:“就算没有信号和网络,感觉我也可以在这里住下去。很适合想离开城市隐居一段时间的时候住呢!”
“有信号。”乡长说,“就是下雪把那个线路弄坏了,还要叫通讯公司的人来修。网络我们这两年也要牵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大家也感觉特别欣慰,真的没想到独龙乡是一个这么漂亮现代的乡村!
吃完饭,在村长的带领下,走进村中一块草坪。周围已经人山人海,树上都是人,看来附近村寨的都来了。一来看剽牛,二来看他们这群名人。
在村民们的围观中,小白龙团被村长带到前面。
随着他们的到来,一头牛被一个老人牵到场中,拴在木桩上。样子奇特,身躯黝黑,四肢白色,仿佛穿着四只白靴子,头也是白色,一对牛角,一对牛耳,看起来温顺又庞大,可爱又怪异。
一群姑娘上前,围着牛唱歌跳舞。
“这是什么神兽!”
“这是牛吗?怎么跟熊猫一样,黑白两色。”
专家们惊奇不已。
“它确实是熊猫牛,也像熊猫一样珍贵!叫独龙牛!本来是野牛,生活在雪山幽谷里。后来,独龙人拿着盐巴引诱它下来,就变成了半野生半家养。
平时都自己在山上吃草,个把月,嘴里澹出鸟来,想吃盐了,就跑下来,找主人吃盐。很温顺,会舔人。”何欢说。
“它好可爱啊!”梁安歌道,“所以为了欢迎我们,等会儿就要杀它吗?”
何欢看看她,“独龙牛是全世界肉质最好的牛。”
梁安歌忍笑,微皱眉,“你可别引诱我。”
何欢笑道:“不是为了我们,剽牛祭天啊,是为了祭天特选的牛。天,就是天神。是他们最尊崇的最大的神,独龙语叫格蒙。所以敬奉格蒙的就是最好的牛。”
“噢。”
“我们就是天神享用完了顺带着吃点儿。”
专家们看着那头牛,还是觉得宛如神兽!
谷局说:“独龙牛在外面很难见到,就是在这里也不多,平时他们也用黄牛代替。现在又有人在养殖独龙牛了。
像丙中洛的独龙族就没有剽牛祭天这一项了,一来是没有这个牛。
二来卡雀哇特别是剽牛祭天,祭祀仪式是不准外人观看的。丙中洛各族杂居,基督信仰浓厚,没有这个封闭的环境来祭天,早就取消了。
三来是发展旅游了,外人看了觉得残忍,觉得咱们野蛮。”
大家点点头,你要向外面开放,自然就会受到外面各种观念的影响。很难得他们还能看到这一古老的仪式。
“民族园过卡雀哇就是人扮演的牛,以后咱们这儿游客多了,肯定也是这样,换成人来扮演牛。”马丁说。
何欢道:“很多人吃肉,但不能亲眼见到杀生。切割好了或者烹饪好了,它就是肉,吃着没心理压力。但见到活的动物被杀掉,就会觉得残忍。
还是因为城市化进程太快了!大家都吃过猪肉,但没有见过猪跑。以前自己不会杀猪和牛这样的庞大动物,也会请人来杀。鸡鸭这些都是自己杀的。
现在什么都给你杀好了,甚至切片了,其实这种心理……嗯……总之,你可以选择吃素,但不要评价杀它们的人残忍。因为没有屠夫,你根本吃不到肉。”
大家点头。看到这么一头神奇的牛要被杀掉,心里也经历着激烈的动荡。
懂得道理是一回事,真的面对又是一回事。这群城里人没有村民们那样的兴高采烈,而是战战兢兢。
一直以来,都是天天吃肉的人,在指责杀生的人野蛮!
对于以前的独龙族而言,他们吃肉可能也就一年这一回!
所以何欢完全能够理解村民们的兴奋,毕竟刚刚摆脱贫困,还没有那么道貌岸然。
何欢走到陈映身边,“到时候这段不要播,肯定会被抨击的。”
陈映点点头,只放唱歌跳舞嘛。
村民们围着牛唱歌跳舞,歌调古老,舞姿粗犷。看得出很多年轻人就是跟着凑热闹。而那些经历过贫困饿过肚子的中老年人,兴奋之情发自内心溢于言表。
载歌载舞。
这是一场远古的震撼人心的神秘仪式!
大家听不懂,看着舞姿也很简单,但就是感觉到了一个原始部落,一群人猎获到猎物时,那种欢欣!
离牛最近的女人们跳了一会儿,纷纷取下身上的项链挂在牛的角上、脖子上。
独龙牛继续吃着草,对独龙人毫不惧怕。普通牛也没有这样温顺,不知是不是看惯了他们这样唱歌跳舞。
接着,女人们在一个年轻姑娘身上披上一条崭新的漂亮的独龙毯,笑嘻嘻地推着她出来。
姑娘跳着舞走到独龙牛身边,解下身上的独龙毯披在牛背上,摘下项链挂在牛角上。
何欢说:“这一步要选他们认为最漂亮的年轻姑娘,是对牛的安抚和天神的敬仰。跟傈僳族在刀梯上插花一样,都是装扮和取悦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