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庭毫不迟疑地道:「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谷梁笑了笑,耸肩道:「我知道你会这样回答,所以我前面便说了,那个问题的答案不重要。在我看来,先帝万般皆好唯有一样不足,那便是疑心太重。他逼死了
裴贞和路敏,逼反了四皇子和王平章,不是因为这些人真的做出谋逆的举动,而是因为他怀疑他们会这样做。」
洛庭再度陷入沉默。
他从小便接受最正统的士人教育,忠君奉上的想法已经铭刻在骨子里。绯
若非与谷梁相交数十年,他根本不会问出那个问题,而是从此形同陌路。
片刻过后,他略显艰难地说道:「在如何处置先定国公那件事上,先帝确实做的不对。但是路敏、刘赞和王平章等人,事实证明他们确实有不臣之心和不忠之念,先帝只是引蛇出洞,实际上并未做出错误的判断。」
谷梁缓缓道:「我只有一个女儿。」
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清楚,尤其二人认识这么多年,对彼此早已非常了解。
洛庭明白谷梁的言外之意,如果开平帝没有遭遇那场爆炸,在王平章伏诛之后,裴越将来要么只能交权要么就会重蹈覆辙。
从裴越的性情来看,第二种可能性更大,届时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洛庭轻吐一口浊气,扯了扯严整的衣领,低声道:「我还有一个问题。」绯
谷梁扭头看了他一眼,淡然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我可以坦诚地告诉你,裴越对此事并不知情。你知道我的性子,既然我决定要做那件事,便不会将身边人牵扯进来。从始至终,都是我和沈默云私下相商。」
洛庭心中稍觉宽慰,谷梁弑君多少还有一些原因跟当年事有关,毕竟谷家险些就被中宗皇帝抄家灭族。但是裴越从一介庶子到如今国公之爵,离不开开平帝的器重和信任,倘若此子仅仅是为了自保便弑君,那么无论他功劳多大、能力多强以及人脉有多广,洛庭都不可能坐视他继续执掌权柄。
但是眼前之人……
洛庭眼中浮现一抹痛苦之色,幽幽道:「当年你对我这个穷书生说的话,为我打开一扇大门,这才有了今日的东府执政。后来在官场上,你多次暗中相助,这份情义我也牢记于心。」
君子断交不出恶语。
谷梁望着手中的缰绳,轻声道:「我以为你会将我扭送宫中,从陛下那里请来旨意砍了我的脑袋。」
洛庭摇头道:「先帝没有这样做,我自然也不能这样做。倘若兄长身死,裴越又怎会甘心接受?即便没有这些掣肘,我也下不了这份狠心。」绯
他顿了一顿,自嘲笑道:「人皆有私心,原来我亦不例外,可笑这些年在朝中横冲直撞,不知是哪来的脸面。」
谷梁沉默片刻之后说道:「多谢。」
洛庭缓缓放下车帘,说道:「容我最后称你一声兄长,从今往后我会盯着你和裴越。」
谷梁点头道:「好。」
马车驶动前行,车轮滚滚而过。
车厢中的洛庭面色微白,双手紧紧攥在一起。
三十年风雨共度,至今日分道扬镳。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