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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古今中外,涉及到储君之争历来危机重重。
重点便在于一个「争」字。
正常情况下,立嫡立长是天子最佳的选择,但凡皇帝有别的想法,肯定会引起大规模的朝争。这种斗争一旦发展到过于激烈的程度,便是皇帝本人也无法轻易喊停,只能等到储君人选的确立。
如今诸位成年皇子之中,开平帝相对而言更欣赏鲁王刘贤,这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但是刘贤想要往前一步很难,因为大梁承袭前魏旧制,或者说因循这片大陆上千年来的传统,天家皇权的更替采用嫡长子继承制。
换而言之,开平帝要立太子,首选自然是陈皇后所出的二皇子、齐王刘赟。
在刘赟没有失德之举的前提下,如果开平帝坚持立大皇子刘贤为太子,必然会引发大部分朝臣的反对,因为这不合礼法。即便皇帝用强权威逼朝臣同意,刘贤的太子之位也不会稳固,将来祸起萧墙犹未可知。
作为永宁元年秋日之变的主谋,开平帝当然清楚朝臣支持的重要性,所以他迟迟没有公布太子的人选,而且直到最近一次朔望大朝才开始搭建太子属臣的班底。
刘贤明白自己的处境,眼下他在朝中的拥趸确实不多,不像二皇子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获得一众清贵文臣的支持。
裴越望着大皇子略显忐忑的面色,微笑道:「朝中支持二皇子的人更多,因为他是陈皇后所出的长子,殿下则是吴贵妃所出。对于天家来说,皇后所出的长子天然便有继承权,这是亘古以来的传统或者说祖制。陛下一直没有确立太子,应该也是出于这个顾虑,对否?」
刘贤微微颔首,顺势客套地问道:「确系如此,不知中山侯可有对策?」
裴越沉吟道:「殿下,有些时候我们不必执着于推翻既有的道理,只需要找到能够支撑另外一种方法的证据。」
刘贤怔了怔,他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压根没有想过裴越能给出一个真切有效的答案。毕竟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难题,如果三言两语就能解决,开平帝又怎会如此谨慎?
但是在他的认知里,裴越绝对不是那种夸夸其谈的人,至少他的言论值得重视,故而多了几分热切问道:「能否说仔细一些?」
裴越不疾不徐地说道:「殿下,嫡长子继承制确实是古往今来的传统,莫说打倒这个传统,就连批驳都不行,因为这是一个王朝皇权更替的正常程序,所以陛下才会一直隐忍不发。如果换一个思路去想呢?我们不必考虑如何推翻嫡长子继承制,而是需要在史书中找到一些有用的先例,譬如前朝某位皇子与殿下身份相似,但他不仅成为储君而且顺利登基大宝。如此一来,我们至少可以在道理上站住脚。」
「我们」这个词让刘贤心里非常舒服,裴越提出的思路更让他双眼一亮。
稍稍思考之后,大皇子脸上浮现喜色,赞许地道:「你的看法果然与众不同,而且让人有醍醐灌顶之感。我会马上安排人去落实,哪怕翻遍几千年的史书,总能找到我们需要的足够多先例。」
裴越冷静地提醒道:「殿下,即便我们能从史书上找到法理的支持,还需要朝中有大臣替我们说话,总不能每次都要殿下亲自下场争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