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娘娘。”吉祥便一路疾走,从花道下了台阶,朝着佛寺外的时江岸头围栏走了过去。
其时,洛长安和秋颜正靠着围栏说话。
洛长安近来身子不大好,加之为梅姑姑雪恨心切,心中焦灼,所以这个把月心火也旺,更显得面色苍白了,便用背依着围栏,看去有几分恹恹娇态,“可是玉坠子的主人有眉目了,秋颜”
“正是呢,皇后娘娘。”
“此人是谁”洛长安不觉间将手紧了,“如何取得的眉目”
“娘娘,近日我行事大张旗鼓,将此坠子挂在我的腰间,原我是女子,挂个玉坠子倒也是正常。多日来无人问我什么。连沧淼神医、童寒都未问我这坠子的出处。”秋颜说着,微微一顿,“然,前几日,帝君的耳目司良来与我说话,您知道司良的,永远立在帝君的影子里,亲护着帝君的安全,那是帝君的影子分身一般的人物,他少言寡语与我只是公务之上有些合作。然而,他那日夸我这玉坠子好看,问在何处买的。”
洛长安大惊,“司良!帝君的...影卫头目。竟是此人!”
“嗯,当时司良便是南巡的舰船队伍负责调度影卫之人,您的画舫,以及其余舰船什么时候什么人守护,什么时候换班就是他安排的,还有什么时候到什么港口停多久,他都一清二楚。所以,他部署什么,就很是方便。”
“怪不得,若是他,的确可以办得滴水不漏!”洛长安突然觉得背脊发寒,能够调用司良并使其背叛帝君,背后究竟有什么利益交换幕后之人又有多大的权势,洛长安的预感很不好,也有了一二个猜测之人,但那人会如此心狠吗,譬如帝君的生母,大东冥的太后娘娘她不知道猜测是否准确,但她的猜疑名单里有颜凤二字。
秋颜颔首,“您说得对,谁的东西,谁惦记。旁人都不问,独他问了一句。他这一问,我可意外至极。那可是帝君培养了十七年的人。”
“你如何回答他的”
“我按照您交代的,只告诉他坠子是在时江渡头那边有个摊贩在贩卖的,那摊贩每逢初五渡口大集时夜晚出摊贩卖物什。”秋颜说着便微微一顿,“今日便是初五,我断定他夜里必会去那渡口找那我杜撰出来的摊贩询问关于这玉坠子的来处。”
洛长安颔首:“你在渡头布上人,只要司良出现在了渡头,咱们就可知道他心里有鬼了。务必小心行事,不要打草惊蛇。我归来之事,务必不要惊动了今上,今上知道,司良就知道了,若使司良早做打算了,咱们就白忙活一个月了。”
“是。明白。”秋颜颔首。
这时,吉祥快步来至近前,对着洛长安和秋将军俯身行礼,“沈小姐,奴婢是太后身近的吉祥姑姑,太后娘娘念您兄长为前殿政事屡立大功,平定了时江之上商船失窃命案,她老人家心中欣慰,找您过去说说话,闲话家常一下呢。贵妃娘娘和陆路提督夫人杨清灵小姐都在呢。”
洛长安一怔,轻声道:“太后娘娘在何处”
吉祥将手指着高处的观景台,笑道:“在佛寺内观景台上。”
洛长安抬头一看,不由冷笑,这离得有一里地远吧,这么远都能自高处看见我,是有多...想刁难我,我猜是因为今上赠送了御用弓箭给我,惹了她们不快也可能是我行异风,穿男装戴面具使她们看不惯
“行,劳吉祥姑姑引路吧。”洛长安微微的颔首,不是不知道去了会面对什么,但是不去就是违逆太后。
大抵走几百级石阶,来到了佛寺的大平台观景台上,往往进佛寺前都有一段崎岖的石阶路,将人累到半死,可能这样显得虔诚吧。
佛殿前太后正将宋凝抱在怀里,开怀笑道:“凝儿方才诵得这段大藏经很好,虽然小小年纪,已经得了些佛心了。哀家喜欢得很。”
宋凝在太后怀里像只被摆布的白猫。
洛长安见了此状,不由觉得场景熟悉,曾几何时,那年上元节的宫宴上,自己也曾被太后娘娘抱在怀里当作亲生女儿一般对待,此一时彼一时吧,唏嘘,只怪自己不听话,没法任由太后摆布。
“沈长风给太后娘娘请安。”洛长安跪在凤椅之下,余光里只见观景台上众位后宫女子裙摆翩跹,竟一时数不清有几名妃嫔,二十岁进宫时,帝君后宫便是三宫六院,一场生死,竟什么都没有改变,没了洛长安,仍旧是三宫六院。
帝千傲仍然是坐拥天下后宫三千的帝千傲。
洛长安已经是面目全非无处安放的洛长安。
太后闻声,便将宋凝松开了,而后将凤眸打量着沈长风,只见沈长风面上自额头至右颊覆着面具,小半边左脸却有倾城之色,倒有些眼熟,不过比长安更消瘦些,她只是抬了抬眼皮,并没有说话,也没有让沈长风起身。
洛长安在宫中七八年,路子都熟,这是罚跪呢。
妃嫔中也有笑出声的,也有好奇看着她面具的,也有同情她的。
杨清灵见洛长安被变相罚跪,心里就如意了,贱人,哪里配得到帝君的御用弓箭,“沈小姐,你来了啊,你终于走上来了。区区几百级石阶,走了一刻钟呢。是有意让太后久等吗”
洛长安轻声道:“你多想了。我有没有怠慢,可询问吉祥姑姑。”
“啊!你的声音好吓人啊!”杨清灵捂着嘴巴作惊恐状,似乎这辈子没听见这么难听的声音过。
她一叫,众人都低声附和了起来。
“嗓子怎么这样啊。”
“我还从没听过这样的嗓音呢。”
洛长安当即眉心拧起来了,心里诸多不如意,自己若是回了后宫,这样的场面是天天有吧。
杨清灵随即又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被吓了一跳。你不要介意啊。”
洛长安又听见了窃窃私语和一些讽笑声,只觉得自己像条丧家犬似的跪在这帮后宫女人的裙底。丧家犬许是还不能表达她此时的状态,应该说是像条狗一样,跪在这帮后宫女人的裙底。她的心在颤抖,她紧紧的攥起了手来!
从没有觉得凤位是那么的可贵过!也从没有像此时此刻这般渴望夺回自己的凤权,将这些奚落她的人,尽数踩在脚下!
以前她觉得自己懵懵懂懂就做皇后了,后来也很努力地成为一名合格的皇后。但是现在,她是发自内心地想握着凤位,使权力为自己所用!
但她又不想自己灰溜溜地回来,她如果要回来,就得高调的回来,教这帮人匍匐在她脚下跪迎她回来!
吉祥对杨清灵也没有好印象,因而道:“倒是紧赶慢赶来的。没有丝毫懈怠,累得她小脸也红了。”
太后这才似看见了沈长风似的,“怪可怜见的,几百石阶原走一刻钟也属于正常。瞧瞧爬石阶累地,现下额头还有汗呢,清灵,赐茶给她,解解口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