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昨夜偶感风寒,金陵风大,也是正常的,崔大人不知道昨夜起了大风了么,看来你睡的很早啊,可陛下却在批改奏折,一直到四更天才休息,如此勤政的陛下老奴实在是没见过,崔大人,一大早还如此怀疑陛下,岂是臣子所为。”
崔礼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石头,完全不相信朱佑德昨天在批改奏折,要是在和后宫妃子玩龙门阵,这还比较有说服力呐。
崔礼拱拱手:“臣,非是怀疑陛下,只是王大监可知道,孝陵震动,先帝不宁?”
崔礼目光囧囧,王忠厚要是敢说不知道,他就敢上去抽他。
冯伯功等人有点着急,可一时间也没办法,大家都知道,朱佑德就是装病的。
可世家那边明显不会发放手,就看王忠厚的了。
王忠厚淡淡一笑,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和气:“崔大人心怀陛下,老奴会代为转告的,还请崔大人放心,哎,崔大人,你知道陛下为何感染风寒么,正是因为昨天夜里听说了孝陵震动,陛下一时间失了心神,这才病倒了!”
王忠厚一手按在眼角,抽搐了一下,“陛下任孝感动天地啊,昨夜就在询问此事了,一夜未眠,又心神激荡,被外邪所侵。”
崔礼暗道,不愧是后宫不倒翁,屹立朝堂几十年的王忠厚,真是朱佑德的一条好狗。
真的是白的能说成黑的。
“原来如此啊!”崔礼微微一笑:“陛下真是仁孝,先帝震动,想来也是被陛下感动的吧,既然如此,还请让我等进宫拜见陛下一番如何!”
“不必了,陛下已经休息了,不劳崔大人觐见了。”
崔礼猛的大喝:“阉贼,安敢阻拦大臣,干涉朝政耶?王忠厚你想造反么!”
王忠厚一愣,坏了,上当了。
他是内官员,原则上不能阻拦大臣进宫的,他只有传递消息的权力。
刚才拒绝的话不应该说的。
一时间王忠厚有点无奈,后悔刚才自己的大意了。
冯伯功连忙站出来:“崔大人,某怎么不知道王公要造反,内宫大监造反?这是多荒唐的一件事情,崔大人想见陛下的心情我能理解,可也不至于如此栽赃吧!”
王忠厚一看有台阶连忙道:“就是,崔大人你当真是敢说话呵,陛下许老奴九千岁,亲王礼遇,居住内宫,如此优待,老奴何必造反,老奴又有厂卫之权,崔大人怎么敢如此污蔑咱家?”
崔礼怨恨的看了一眼冯伯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他也知道王忠厚记恨上自己了。
“王忠厚,既然你不敢造反,那就让开,我等要觐见陛下,先帝震动,皇帝失德,我等忠良岂可视而不见,你若是敢阻拦,某今天就先斩了你。”崔礼死死的盯着王忠厚,“天下还轮不到你一个阉人说话,退下!”
王忠厚心里一颤,这崔礼这时候还真的有几分吓人,这便是士人气节?
大义凌然!
王忠厚脚下一动差点就让开道路了,可马上反应过来,他可是武学宗师,怎么会怕了一个文官?
他不知道,崔礼此刻占据了大义,站在道德的高地上审判他,这和武学修为没关系。
这是普世的价值观对他的碾压。
王忠厚怕的不是崔礼,怕的是崔礼嘴里的先帝震动,这种天人感应的价值观才是大梁这个封建时代的主流价值观。
便是冯伯功等人在崔礼说出这等话之后也是没话可说。
崔礼带着世家的官员,一个个从王忠厚身边经过,直接进入东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