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很厚重,像河里被磨砺了多年的大石头,萨亚特皱了皱眉,决定装作已经不在屋子里。
那声音又喊了两句,跟着停下。萨亚特勾了勾嘴角,难得的露出了孩子一样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但只不过一会儿之后,窗户外就传来了轻轻的敲击声,伴随着那个声音,只不过压低了不少,“少爷,我看到你了,不好好练习可是不行的。”
萨亚特无奈的从**爬了起来,随手扯过条单子围在腰上,走到窗户边打开了插销,“好好好,勒普,进来等我换衣服。别再在窗台上蹲着了,你摔下去的话,我就没有助手了。”
窗户外面那个肤色黝黑的方脸少年抓着窗框笑了笑,摇了摇头指了指地上散落的衣裙,“我不进去了,你屋里有女孩子在。我回下面等你。”
说完,这个个子不高但身材十分壮实的少年像猴子一样灵活地爬了下去,光着的脚板像有吸盘一样毫不费力地扒紧打磨光滑的石砖外墙。
“我就说你应该去个盗贼行会好好练练。”萨亚特咕哝了一句,打开衣柜开始着装。
和萨亚特完全不同,勒普是个连姓氏都没有的野孩子,住在离米尔西斯有一段距离的林间木屋,靠着城里的一些好心人接济,才成长到足以养活自己的年纪。
当然,勒普费尽力气换来一口饭吃的那个年纪,与他同岁的萨亚特还在研究哪个房间的玩具最不好玩好把它们统统扔掉腾地方。
按说这两个少年的生活应该是没有什么交集的,可偏偏萨亚特提到朋友这个词唯一会想起来的人,就只有勒普一个而已。
和很多小男孩一样,萨亚特和勒普的交情起始于一场打架,萨亚特生平第一次尝到了嘴角破皮的滋味,也隐隐约约明白了很多他看来理所当然的事其实可以叫做欺负,而勒普,则在自己的木屋里躺了十几天才能勉强下床。
三个多月后,两个半大孩子找了块没人的地方,萨亚特没有带随从,勒普也没有盯着对手的脸招呼,他们又好好地打了一架,打到筋疲力尽,鼻青脸肿地并排躺在长草坡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交上了朋友。
有萨亚特暗地里帮助,无依无靠的穷小子勒普总算是过的有了点人样。身上的肌肉足够结实后,勒普顺利地成为了蓝穆尼家族船行的一员,不到两年就成了三岔河口最有名的水鬼之一。
在米尔西斯港,只有既能像鱼儿一样在水中穿梭,又能像巨锚一样稳住船只的渔民,才能被称为水鬼,萨亚特得到同样的称谓,足足比勒普晚了一年半,这让他还生了好一阵闷气。
其实激流挑战萨亚特原本是想独自完成的,只是家里的长辈无论如何也不同意,最后只好和普通的少年们一样,选定了一个助手来共同参加。
那人选理所当然只能是勒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