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ZENK(2 / 2)

地精传奇 ZENK 15880 字 2022-09-16

维蒂娜城的接待与上次无异,只是人类侍从再也不必为我的洗澡而皱眉头。人类的宴会并不是我所想象中的那样,他们很喜欢在吃饭及跳舞的时候完成许多事情,上次为我们翻译的老头依旧还活着,人类的领主虚假地对我爸爸的离去表示悲伤,但那短短的话语后,他很快就进入了正题。

在一间单独的会客室中,人类的领主与他的大头目在我面前毫无防备地交谈着,虽然我能听懂的并不多,但是我却很明白他们的意思,他们对科森的变化表示担心。维蒂娜城的人类并没直接进入营地,但他们从收税的地精那听到了许多有趣的事,他们将许多事拼在一起,很快就了解了黑鹰的行动,他们想通过我把黑鹰解决掉。

维蒂娜城的人类要比我聪明,黑鹰也要比我聪明。如果他们都很聪明为什么不让聪明的去对付聪明的?就像打战,我们打不过就请求饶命。在我享用美味的食物的时候,人类老头开始向我询问科森的近况,我努力地塞下嘴中的食物,用模糊的声音讲述着一切。

在说完后,我发现维蒂娜城人类领主露出了古怪的笑容,紧接着他说出了一句话:“如果债权人死了,那么就不用还钱了。”

这句话我牢牢地记在心中。维蒂娜城的人类开始还不停地告诉我黑鹰的阴谋,说黑鹰要统治全科森的地精,然后就会进攻维蒂娜城,打战就没有商人,没有商人就没法收税。

聪明的人类总是最坏的,他们把最坏最有效的方法用最简单的词语装进了我的脑袋,他们给我出了一个很好的点子。现在回想起来那冒险极了,不过人类才不在乎,反正送死的不是他们。在那一天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人类,当梦醒后看着自己绿色的皮肤粗短的手指,我第一次感到了难过。

回到科森的第一天,我就迫不急待地去找黑鹰,“税金,收取?不。战争,战争!许多马,许多人,战争,战争!”黑鹰被我急促的话语与惊恐的表情给弄呆了,他们隐约明白了发生了大事。

“集合,集合。”我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又蹦又跳地跑了出去,黑鹰都跟在我的身后,他们许多人连武器都没有带。

“集合,战争。”我狠狠地踢了黑鹰城堡外的卫兵一脚,我的同胞揉着被踢痛的屁股马上跑开了。不需要太久,我所有同胞都会到齐的,我们的习惯是用同样的方式去传递命令,每个地精都会尽快地把被踢的那一脚补回来,最慢的那个倒霉鬼总会被嘲笑一番。很快全部的地精士兵都带着武器到了广场,全部的黑鹰也到了。<!--PAGE 15-->

黑鹰推开我的同胞走到了场地的中间,那正是我需要的。“维蒂娜城要派出多少军队?”黑鹰的头目向我发问道。

“你们,财产,他们的。①”我用母语向同胞们喊着并用手指向黑鹰,而黑鹰则用迷惑的眼神看着我,他们无法明白我的用意。

『①你们的财产现在都在黑鹰手中。』

我大声地喊完后便听到了没有异议的赞同声,然后我的同胞互相看了一眼开始呵呵大笑了起来,自己的痛苦总要用其他地精的痛苦去解决,这是我们地精的消除痛苦的方式。在笑声过后我用更大的声音喊了起来:“他们,死。你们的,你们的。他们的,你们的。②”

『②干掉黑鹰,你们可以拿回你们的财产,他们财产我全分给你们。』

当喊完后我看到了黑鹰惊恐的脸,他们很明白这意味着死亡。我的同胞立即互相交谈起来,在一阵低沉的嘿嘿声后,黑鹰被围在中间。“财产,你们的,你们的。领主的,你们的。③”黑鹰首领迫不急待地在包围圈中叫了起来,他那张消瘦的脸上浮现着害怕,害怕就意味着弱小。

『③我把你们的财产全还给你们,领主的财产也都给你们。』

黑鹰的话语让我的同胞停了下来,尽管我的同胞已经准备好动手,但他们等着我拿出更多的,对地精来说只要是机会就不会放过。“我,领主的少,他们的多。我死,他们的,他们的。我的,他们的,你们的,他们的。④”

『④我的财产少,他们的多。我死了,他们的财产还是他们的,但你们的财产到最后也还是他们的。』

在我喊完后包围圈开始缩小了,他们明白我拿不出更多的了,地精的习惯是在决定后就开始用武器说话。

地精士兵端平了他们的长枪,憨厚的笑声响成了一片,其余的同胞四散开来,都忙着找一个最佳的看台,科森的地精已经很久没有一起高兴了。面对着慢慢迫近的长枪,黑鹰之间互相咒骂着,似乎在说训练地精成为军队的主意真是该死。几个带着佩剑的黑鹰徒劳地拨挡着长枪,每一次剑与长枪的撞击总能引来一片欢呼声,在安全地带的同胞们用手指指点点,用夸张的表情来表示他们的想法。

在高一些的地方几个大头目开始安排赌局,让大家竞猜哪个黑鹰会最先死掉,哪个黑鹰身上的孔洞最多。真是讽刺,教会地精赌博的黑鹰最后成为了地精下注的目标。

每一个种族在死神到来时就会露出最软弱的一面,用人类的话说,那时的黑鹰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为了活下去,他们用尽了各种方法,恐吓、利诱、求饶,最后互相出卖互相指责,他们都希望能将罪责都推到一个人身上。黑鹰的表现让我的同胞受用极了,那是一场精彩的表演,当时有许多的孩子在场观看,在日后的游戏中他们也有模有样地学着。<!--PAGE 16-->

无论黑鹰怎么做他们都难逃一死,手持长枪的同胞在低语后突然坐在地上,拿着劲弩的地精零散地站着并对着黑鹰招手、微笑。到了最后一刻,每个同胞的情绪都到达了**,欢呼声一阵一阵响起,完全地吞食了黑鹰的哀号。中箭的黑鹰软绵绵地倒在地上,似乎每一个都断气了。也许真的断气要比装死来得好,因为锯齿状枪尖急切地刺向每一具尸体并把他们挑到空中,那些还未断气的黑鹰痛苦地扭动着,就像一条被刺穿的毛毛虫。

到现在我也很感谢黑鹰,他们已经将我的同胞训练成了一支真正的军队,他们教会了我们正确地使用长枪,还教会了我们准确地射击。在黑鹰死后我还一直挠着头,我为什么就没想过“如果债权人死了,那么就不用还钱了”这个主意?我的同胞没有想过,也许黑鹰自己也没有想过吧。

许多年后我才知道黑鹰的身份,他们是另一个人类国家的士兵,到科森就是为了悄悄建立武装力量,偶然间,他们发现与普通的强盗相比,我们地精是更理想的工具。

第四章 平原之战

当意外让历史前进的方向有了分支,那么许多事就不可能再用常识来解释了,命运之神准备对世人开一个大大的玩笑。

解决了黑鹰这个潜在的危胁,我开始期昐着来年的好运。新一年的春天悄然地降临了,但全科森的地精却感觉不到春天的温柔,冬天的暴风雪依旧没有退去,它在每个地精的心中肆虐着。

人类曾经把我们与老鼠并列,因为地精生育能力很强。在恶劣的条件下病死的、战死的、饿死的、冻死的差不多与出生的相抵消了,不过在黑鹰到来后一切都改变了。黑鹰让我们洗澡,那些拿到金币开始嘲笑没有拿到金币的。虽然黑鹰死后不会再有金币,但是保持了两年的习惯是不可能改变的,洗澡的开始嘲笑那些不洗澡的。为了补回被嘲笑的份,没洗澡的就会去洗澡,然后去嘲笑另一些还没洗澡的。也许是洗澡的原因,生病的地精也就少了。

洗澡只是一个改变,另一个改变是就是我们的住屋。黑鹰给我们带来了砖石的屋子,屋子里还有人类称之为壁炉的结构。相对于以前用木头与草搭成的房子明显暖和多了,在冬天我们可以在屋子里升火而不用担心整间屋子被点着。当时是由黑鹰指挥我们搭建,现在,对于我们地精来说,重复以往单一的动作并不困难。

在很短的时间内,科森地精的数目已经不是原来的五六百,三千的数量是当时最保守的估计。因为有收税权,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伤亡,再算进那些年轻的勉强可以称之为士兵的同胞,士兵的数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三百。

地精数量的增加也带来了麻烦,按原先的分量把食物与钱平分的方法根本行不通,就算把我可以多拿的那份都交出来也不够,最后只能把分量都减少,虽然大家都有抱怨,但有总比没有好。<!--PAGE 17-->

看着屋内日渐减少的钱袋,我心痛得很,怎么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搞到最多的钱?赌博是我惟一想到的,毕竟黑鹰曾用它掌握过全科森的地精。实际上没有了黑鹰,赌博也依旧盛行,只是不过无论输赢,那些钱也都不会到我的钱袋里。

当时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赌博还是赌博,地精还是地精,钱却没有到我的袋子?哪里出了问题?当时我绞尽脑汁所想到的就是收税,如果可以向人类使团收税,那为什么不能向赌博的赢家收税?

收税的决定出来时,得到了大部分同胞的支持,如果能看着一个拿走你钱的家伙得到不幸,那么还有什么比这更快乐?每次收税的士兵出现在哪,哪就有笑声,但不久再也没有一个地精赌博了,被收走的远远超过了他们赢的,因为收税的士兵拿走的都是总数的一半。

很快所有的同胞都开始反对我,因为收的税太高了,不要指望一个地精能定出合理的税率。没有赌博那就少了一份乐趣,如果我不能让他们高兴,那我很可能会被直接吊死。于是我取消了税金并亲自主持赌局,自从我主持赌局后,钱不断地流进了我的口袋,经过了几个晚上,我终于想起来了,以往都是黑鹰在当庄家。

金钱方面的事暂时解决了,但那不是长久的方法。平均分配的制度必须被改变,当然当时我并没有现在的觉悟,我那时只是模糊地知道再平均分配下去,总有一天我会被吊死。我不想死也不想失去我的金币,黑鹰给我树立了一个很好的典范,如果黑鹰能控制地精,那么我只要照做就行了。但黑鹰最后的下场并不太好,如果有一天那些欠钱的同胞不想还钱,那说不定他们会找个借口把我也干掉。

想来想去我的头开始痛起来了,只是隐约地感觉到一定有办法可以解决。

食物的不足还不是最糟的,毕竟春天都来了,夏天还远吗?只要到了夏天,地精还能没有东西吃吗?真正的麻烦是从春末开始商队就变得稀少起来,这不只是让我们有钱也很难买到足够的食物,更是让我们的收税权失去了意义。

商队的减少让我们觉察到了危险的气息,如果兔子成群地躲起来了,那只能证明一点——狼来了。虽然我的同胞看起来与平时一样,一样打着哈欠一样在站岗时眯着眼睛,但是他们却是在偷偷地警戒着。

当食物分给越来越少时,就是金币也不能让我的同胞安分下来,无论我走到哪都能看到怀有恶意的目光,对领主的欢呼声也不那么热烈了。

那一年的四月,狼终于来了。

人类派使者送来了宣战书,我们接到宣战书的时候把人类使者变成了肉串,我们可没有不杀使者的观念。

人类太在乎脸面了,维蒂娜城的人类领主认为如果对一群地精还用偷袭,那么哪怕是胜利了也一定会受到嘲笑。人类愚蠢的举动给了我们足够的时间。如果当时人类用偷袭的方式,我也不会有机会安详地进行回忆。<!--PAGE 18-->

人类的宣战是居住在科森的地精的危机,但对我来说,战争马上就缓解了食物与金钱不足的压力。维蒂娜城的人类在那一年之所以打算彻底消灭我们,是因为他们的人类领主担心又出现第二个黑鹰,毕竟科森是一把插进商路的匕首。

宣战后不久,战争就开始了,有趣的是我们与人类都不知道对方的兵力。我调动了一切可以成为士兵的地精,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只要能拿得动长枪的都上战场。

当我们从科森营地出发时,我发现身后是那么的壮观。除了留下来看守财产的,有八百名左右的同胞跟在我的身后。在当时我脑中对人类的印象是弱小,因为与人类的第一次交锋中,他们的无能给我的印象太深了。

那种错误的想法让我决定离开森林。我们与食人魔一起在科森外的一处平原上摆下了阵式,我深信一定可以像上次那样把人类吓回去。当人类的军队到达平原后,我们都为对方的兵力吃了一惊。

人类来的只有骑兵,但却有二百名之多,维蒂娜城的人类领主为了显示勇武特意站在了最前面。事后我才知道,为了不至于落下地精等待维蒂娜领主前往决战的笑名,维蒂娜城的人类领主加快了行军速度,这导致了四百名步兵没有跟上,再者人类也坚信在那么多的骑兵面前,地精一定会像潮水一样地溃退。

人类的轻敌与脸面问题拯救了地精,如果维蒂娜城的兵力全到齐了,我敢保证没有一个地精能活着离开。

面对那些高大的生物,我发现自己的同胞已经显示出仁慈的欲望。我看了一下那些马,它们不只有四条腿,而且还比我们长,如果跑一定会没命的,就像上次食人魔追击人类步兵一样。如果我们跑了,人类一定会包围营地的,如果人类包围营地,那就没有收税权,如果没有收税权,那就没有金币,没有金币,那我就会被吊死——想到这里,我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再一次看了看我的同胞与人类的骑兵,明显,我们在比较数目上占有优势。

“仁慈,吊在空中,用绳子。”我开始大声向我的军队喊道,但是死亡似乎还不足以让他们收起逃跑的欲望。“仁慈,抓住,金币、屋子、床、粮食,他的。”显然还是财产能让他们战胜恐惧,没有一个地精希望自己的东西变成其他地精的,如果没有财产,不只会被嘲笑,还一定会饿死,就算是我这个领主死了,但其他的地精一定会忠诚地执行这个命令。

高大的生物扬起了它们的前蹄并发出了嘶鸣,在扬起的尘土中,它们好像变得更加高大了,人类开始了冲锋。我急忙挥了挥手,像上次一样骨制的乐器全部响了起来,各种古怪嘈杂的声音再次出现了,尽管如此,那些高大的生物所发出的响动还是清晰地传了过来,如果没有骨制乐器,那些声音一定比打雷更响,就是我自己也一定会转身显示仁慈。<!--PAGE 19-->

当人类的骑兵冲过来时,最前面的地精已经坐在了地上,他们将身子都缩到了铁制的盾牌后面,那些盾牌上都有长钉。第二排的地精手持弓弩等待着。当人类进入射程时,箭雨一下子将冲在最前面的射倒在地。在射击完毕后,他们迅速地将空弩挂在后腰上,第三排的马上将装填好的弓弩传给了前面的,第三排后面的则是将长枪挨个挨个递上去。

第二轮射击后,人类骑兵至少倒下了四十人,当那些骑兵冲到面前时,我们长枪也已经摆好。那些高大的生物跑得太快了,当它们发现有长枪时已经停不下来,冲击很强大,如果没有后面几排的地精紧紧靠在一起,我们的防线当时就会被撕开。在那些骑兵中枪的同时,他们手上的长枪也刺穿了部分地精的身体,被刺中的同胞还来不及确认生死就被后面的挤倒,挤上第一线的地精一边哭着一边死死握紧长枪。

那一天人类就像疯了一样,他们好像看不到死亡,直接踏过前人的尸体向同一个地方不断冲击,到最后我们的防线被撕开了一个缺口。剩余的人类骑兵大约还有八十个到九十个,再多的长枪似乎都无法阻挡他们,好在我们后方有食人魔,他们用发给的短枪进行投掷——二十名食人魔起了关键的作用,无论那些短枪是否命中目标,就是误杀了地精也无所谓,只要他们堵住缺口就行。但尽管有食人魔的帮助,我们的防线也还是摇摇欲坠,那些受伤的没有坐骑的人类挥动着长剑砍断刺向他们的长枪,有的还拾起枪头狠狠地向我的同胞投来。

到了最后已经没有骑在马上的人类了,但是我们的整个防线完全地崩溃了,面对五六十个挥剑的人类,有数百之众的我们却不断地后退,惟一没让我们放开脚步仁慈的原因就是财产。在地精中间有一句话,翻译成人类的话言就是:“地精可以没有脑袋,但绝对不能没有财产。”因此没有哪个地精想当第一个被没收财产的倒霉鬼。

“仁慈,不准,前进,前进!”眼看着就要面临失败,我从驴子上下来不断地蹦跳着,结果食人魔互相笑了笑,然后其中一个挟起我向前冲锋。在广大地精眼中,他们的领主难得身先士卒,表现得比以往任何一个领主都要英勇。事实上那是由于食人魔误解了我的意思,我之前对他们的要求只是保护我,而我给他们许多的肉,当血腥味越来越重时,食人魔已经忍不住口水了,他们并不在乎那五六十个带伤的人类。

为首的食人魔的大棒轻易地击碎了冲在第一个的人的脑袋,他后面的同胞则迫不急待地用地上的尸体砸向人类,看到有利可图,地精又重新前进了,在安全的距离内他们不时用长枪偷袭着那些人类。在食人魔怪力的面前,人类的盾牌毫无作用,他们经常连人带盾一起被打飞了出去。<!--PAGE 20-->

“战争,打赢,金币,欠领主的,不收。”被挟在食人魔腋下并不好受,也许一个不小心我就会没命。如果我死了那我的钱一定会被他们全拿光的,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让他们快点加入,快点把那些人类解决掉,我们的数量多。

我的激励很管用,毕竟人类已经没有马,也没有了与我们一样的枪,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数量已经不多了——食人魔又让人类减少了二三十个——很快我们就把人类包围了起来。就像包围黑鹰一样,食人魔撕扯着人尸,一边咀嚼着一边开始观看起我们的表演。在最后一个人类死后,食人魔接管了全部的尸体。

这是一场辛苦的战争,但是我们打赢了,在这场战争结束后,我深信自己受神的眷顾,于是从那天起我对他们喊的口号中多了一句:“我,克瑞根,最强的。神,爱我,我,不败的。”

很快维蒂娜城的步兵得到了骑兵全数阵亡的消息,他们收到消息后第一个反应就是转头跑回维蒂娜城。在许多年后,我明白了人类的英勇,英勇与人类的脸面成正比。想想那时候维蒂娜城的领主在第一波箭雨中已经丧命了,在当时如果那些人类骑兵灰溜溜地跑回去的话,他们将一辈子都受到同胞的耻笑,无论他有什么样的地位都将不再被重视,那对人类而言还不如战死。

在以后我还遇到一个当年维蒂娜城的步兵小队长,在灌入了大量美酒之后他说出了当时人类的心情:“太可怕了,地精,就像你一样。请原谅我,我不是说你是地精,只是,只是说地精像你。知道吗?太可怕了。当时斥候说,那些地精他们穿着衣服,衣服,太可怕了。他们穿着比我们还要好的盔甲,明白吗?相比之下我们,我更像是地精。他们,他们,嗝……他们有长长的枪,我们,我们只有木棍,他们有铁做的盾牌,我们只有木头做的。我们是农民,我们怕,我们当然要跑。”

到现在我也一直在想要是人类的步兵继续前进会怎样。我们的同胞有着比人类更好的盔甲、盾牌、武器,但是我们却依旧胆小。虽然许多人类只有木棍,可是人类要比我们高大,用木棍也许也能打败我们。如果那时人类进攻了,那么谁会输呢?不过人类总是说历史没有如果,那天的情景再也无法重现了,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

第五章 意料之外

四月战争结束了,维蒂娜城暗中训练的骑兵灰飞烟灭,人类虽然得到了一次惨败,但他们的基础并没有消失。我不知道人类过得如何,但是没有商队,科森的情况一天不如一天了。

我在自己的屋子里使劲地抖动着袋子,但是一个钱币都没有掉出来,那次伟大的胜利让我花掉了许多的钱,就是靠赌博也没有办法一下了将它们重新拿回来。没有了钱,没有了足够的食物,我又一次想到了维蒂娜城,根据上次的经验,只要包围人类的营地,那么就一定会得到粮食与钱。<!--PAGE 21-->

事实上当时我并不知道维蒂娜城还有多少的军队,也不知道维蒂娜城正在计划一次新的战争,幸运的是有三件事帮了我的忙。

第一件事是人类国王马拉维入侵了维蒂娜城所在的米亚王国,因为人类之间的战争,维蒂娜放弃了进攻计划,他们要随时准备将军队调往前线;第二件事是兽人抢先一步对维蒂娜城进行了攻城战;第三件事是维蒂娜城的前领主战死了。

科森与维蒂娜城同在莫林地区,但是在莫林地区居住的种族并不只有地精、人类、食人魔。四月的战争不只震惊了人类,它还让兽人兴奋了起来。

“如果连地精都能打赢战争,为什么兽人就不行?”兽人的营地每天充斥着这样的吼声,他们要占领维蒂娜城,要让莫林重新回到兽人统治之下,就像数百年前一样。

兽人的异动当然也被人类查觉了,米亚王国马上从与莫林相接的几个地区派兵协助防卫,毕竟在莫林有一条重要的商路,在战争期间商人们从这条路上获得的利润是平时的好几倍,而税金自然也可以提高好几倍。

兽人与人类的战争在转眼间就爆发了,近三千的兽人赶着狼扑向了维蒂娜城,维蒂娜城在那时已经有了二千驻军,一场残酷的攻防开始了。战争中兽人曾一度登上城头,但人类以惨重的代价又把他们赶了回去。在整整一个月的攻城战中,进攻者用尽了各种方法也无法得逞,最后兽人愤恨地带着同胞的尸体撤军了。人类赢了,但是伤亡惨重,在胜利的那一天,不少的士兵直接倒在城头上呼呼大睡。

人类欢呼胜利的声音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兽人刚撤走两天,我们地精就到达了。为了吓唬人类,我们特意做了很长的梯子,也将整棵树砍倒做成攻城锤——要推动那么重的东西当然少不了食人魔。人类的表现与上次不同,谁能轻视一群消灭了二百名骑兵的地精呢。人类再一次派出使者,使者还是上次那个白胡子老头。当时的我以为他们会送食物与钱,但没有想到那个老头带来的是人类投降的消息,地精意外地得到了维蒂娜城。

维蒂娜城一直没有决定领主,因为具有继承资格的有三四个,本来人类国王会决定让谁担当领主,可是战争让他没空管这种小事。在兽人攻城结束后,在维蒂娜城中为谁当这个领主吵得更厉害了,前领主的一位表亲占了上风,但就在这时,地精大军出现了。这一下其他得不到领主位子的继承人,他们一致决定向地精投降。由于还没有选出领主,所以一切都只能进行表决。

除了内部的原因,人类会投降还有另一种考虑,毕竟他们已经被兽人拖得筋疲力尽,地精的攻城也不是一天两天会结束的。一旦兽人得到休整,那么他们一定会卷土重来,维蒂娜城肯定保不住。<!--PAGE 22-->

如果攻占维蒂娜城的是兽人,那么大肆杀戮是不可避免的结果。相比之下,我们地精可以用金钱与食物打发,再说等到米亚的战争结束了自然会有援军,援军一到收拾地精也要比收拾兽人来得轻松。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兽人卷土重来的话,至少有地精可以帮着守城。

无论怎样占领了维蒂娜城的是我,也是地精历史上第一个高峰,人类惟一的要求就是食人魔不准进城。我点头答应后马上宣布这个消息:“人类,投降。害怕,我,克瑞根,最强的。神,爱我,我,不败的。神,人类,惧怕。”①我的话引来一片惊叹,我看到所有地精他们的眼神充满敬畏,肥乎乎的脸上满是献媚的笑容,占领人类的营地这是地精历史上从未有过的。

『①人类投降了。这是因为他们害怕我——克瑞根,被神宠爱的不败地精。我就是神,人类注定要臣服在我脚下。』

按照我答应的条件,食人魔被留在了城外,但是他们在咆哮后马上又露出了笑容,因为人类从城中送出了许多的家畜,对于杂食性的食人魔来说有肉就行了。当维蒂娜城的城门打开后,所有的地精都争先恐后向里冲,跑在最后的很可能什么都抢不到。人类早就预料到这一点,一座由钱币堆成的小山就放在离城门不远的地方,我所有的同胞都争着把那些银币往袋子里塞,当然我不会允许这一点,毕竟我是领主,我应该是第一个。

我可爱坐骑的叫声让地精都闪到了一边,对于那些还舍不得闪开的家伙,我毫不客气用大棒教会他们礼貌。“金币,放下。所有的,我的。贡品,我,分配。”已经装了钱的地精都不太愿意,而那些还没拿到钱的则发出了最大的拥护声。

“洛依。”我指了指最靠近钱堆的地精,我的意思地精都很明白,立即有两个没拿到钱的地精冲上去把洛依倒提起来。然后就像倒一只面粉口袋似的,洛依不停地上下颤动着,每一次的颤动都会听到叮当声,每一次的叮当声都会引致来一阵笑声。

洛依藏在身上各处的钱币不停地掉了出来,直到什么也没有为止。不过看着他紧闭的嘴巴我很快就想到了一件事,在钱币面前我们的脑袋总要比平常好用的多。“牙?金币!牙?金币!”②我挥动着大棒憨厚地笑着,所有的地精都跟着一起起哄,就算下一刻自己会受到同样的待遇,他们也依旧如此。

『②要牙还是要金币?』

洛依的大眼睛转了起来,脸上尽是一副可怜像,他在保住牙齿还是保住钱币之间考虑着,但随着大棒越来越近,他很知趣地张开嘴,粉红的大舌头牢牢地卷着一枚银币,洛依吐出了这最后一枚银币,然后他那绿色的手指马上指着另一个藏钱者。<!--PAGE 23-->

“忠诚,好。银的,一个,你的。”对于一枚沾着口水的银币,我实在提不起兴趣——当然金币就另当别论了。听到了我的宣布后,洛依急忙抓起那枚银币,死死地将它攥在手中,然后一场喧闹的揭发活动就地展开了,每个地精都急着拿到一枚银币。

巨大的喧闹让许多心惊胆颤的人类从高楼的窗户中探出了头,看着那些被倒提的地精他们也忍不住笑了,也许他们在想这到底是一支军队还是一群小丑。

处理那堆钱发生的小问题很快地就解决了,那个老头解释说由于军队中没有人会地精语,为了避免意外,所有的人类军队都撤到了市中心,进行维护治安的工作。城墙及城门就交给地精守卫,因为现在维蒂娜城是地精的财产,最靠近城墙的房子全都是给地精的住处。

人类老头的话似乎没有任何问题,但很快我们发现通向市中心的街道都堆着障碍物,只要我们一接近就会涌出许多人类的士兵,虽然他们并没有进行阻拦,但却是全副武装、面色紧张地跟着我们。

地精进城后除了拿钱,还干了一件人类所想不到的事。维蒂娜城的城门大开,城墙上一个地精都看不到,因为所有的地精都要那老头带他们去洗澡。一时间维蒂娜城中的澡堂都能看到地精的身影,而原先在澡堂中的人类则什么都不顾了,他们赤身**地跑了出去,然后在一片人类的尖叫声中遮掩着他们发抖的身体。

“地精也会洗澡,还会换干净的衣服!”我记得当时人类的表情就好像看到了奥德大陆的末日,地精洗澡的事立即成为维蒂娜城茶余饭后的谈资。从那天起开始有奇怪的谣言传出,说地精穿衣洗澡只是大灾变的前奏,后面还有更骇人的事发生。光明的主神要放弃人类,黑暗主神将让地精统治这个奥德大陆,只有信奉地精神才能免于一死,当然人类对于这些传言只是一笑了之,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去相信这个与疯话无异的谣言。

由于占领维蒂娜城是个意外,所以要如何把钱与食物运回去就是个难题了。如果我亲自押运,谁能保证留下的不会收走额外的钱币?如果我留下,押运的要在路上把钱拿走该怎么办?不过这个问题并没有让我头痛太久,全科森的地精在我们占领维蒂娜城的十几天后全都赶来了。

我们的女人带着孩子哭喊着逃进了维蒂娜城。兽人烧掉了我们在科森的营地,因为人类向我们投降大大刺激了兽人,这对他们而言是奇耻大辱,兽人竟然比不上地精——他们的祖先曾是这片土地的统治者,而我们的祖先则是他们的奴隶。撤退中的兽人马上就转头奔向科森,我可怜的营地就成为了兽人的出气筒,当然这还不是最坏的消息,更坏的消息是撤退的兽人有一部分卷土重来了。<!--PAGE 24-->

不只是我们,就是得到这一消息的人类也惊恐不安起来,那个白胡子的老头试图让我带着地精在城外与兽人决战,就像我们在平原上迎击人类的骑兵一样。当然这绝不可能,没有任何一个地精会去迎击兽人的,在平原上的兽人可要比人类骑兵更可怕。不要说战斗了,只要兽人与他们的狼吼几声,所有的地精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克瑞根,最强的。神,爱我,我,不败的。兽人,弱小,我们,强大。强大,弱小,保持和平。”当我对那个白胡子老头发表完言论后,我看见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脸上透着果然如此的神色。

就像我们不会放弃长枪一样,再愚蠢的地精也不会放弃眼前高而厚实的城墙。“地精只能欺负弱小的。”这是人类对我这番话的评价,不过我想人类总是忘记一点,为什么我们要去对付一个强大的敌人?虽然我们的生命很短暂,但并不意味着我们想更早地死去。

如果地精一向都是挑战强者,那么我们这个种族早已灭亡了无数次。

兽人第二次到达了维蒂娜城下,这一次他们也只有一百多人,查觉到风声不对的食人魔早就逃之夭夭。有了科森的警告,兽人深信只要他们吼上几声那些地精就会乖乖开门,就像数百年前一样,奴隶永远是奴隶。

“奴隶,门,打开。”骑在咕噜兽身上的兽人对着墙城高喊着,那些长着骨制外甲的驮兽比马还要再大,它们不时扬起头把鼻子上的独角对着我们。站在城墙上我们发现兽人并没带攻城武器,马上就学起了人类,嘲笑、挥动拳头、发出各种怪声……总之我们极尽挑衅之能事。

城下的兽人一下子呆住了,先是惊讶然后青筋暴露,翻起上唇露出了锋利的犬牙,先是发出最大怒吼,在暴怒之后他们已经不做任何的思考了,驾着咕噜兽直接对着城门进行撞击。

尽管兽人进入了弩箭的射程,但在兽人的吼声中,城墙上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地精了,每个地精都扒着墙垛露出小半个脑袋张望着,当然更不用指望他们用弩箭去射杀兽人了。维蒂娜城厚厚的城门被撞得吱吱直响,守在城下的地精则是远远藏到城门的两边,盾牌与长枪都架得严严严实实的,可谁也没有意愿接近吱吱直响的城门。

紧张的不只是我们地精,由于不了解敌情,人类士兵将通往市中心的道路全堵上了,障碍物上还浇了火油。在那些能看得到城门的房子中,人类无一不对我们的守城目瞪口呆,他们终于发现当初把维蒂娜城交给地精是件多么愚蠢的事。

万幸的是维蒂娜城的城门够结实,兽人只能在咆哮声中无功而返。

那年七月发生的事在地精编年史中也有记载:

〖二零四年七月,庞大的兽人军队再一次入侵维蒂娜城,试图重新奴役热爱自由的地精。在新领主的指挥下地精战士独自英勇守城,在经过了残酷激烈的战斗后,庞大的兽人军队被热爱自由的地精所击退。〗<!--PAGE 25-->

第六章 屠龙英雄

乱糟糟的七月转眼间就被八月所替代,人类之间的战争依旧在继续,但局势对米亚变得十分不利,米亚与马拉维接壤的边境全部沦陷,马拉维的军队深入米亚王国的腹地,有消息说入侵者离莫林也不远了。

各种的消息以及谣言到处流传着,每当人类谈起守城总是先看看我们,在长叹一口气后连连摇头。一旦马拉维的军队攻入维蒂娜城,烧杀抢掠是不可避免的,每个人类都在想着保全自己的财产,没有任何人能指望把钱运出去,毕竟谁也不能够保证半路上不会有兽人。

到现在我也还是认为人类比我们更适合当地精。他们不只欺负弱小,在保全自己上比我们更加高明。在那个月,人类派出了许多人去与兽人接触,只要兽人答应不杀人不抢劫,人类就投降。

到了九月份,兽人又一次出现了,为首的手持一支绑了许多布条的长枪,他们要求与我们谈判。

兽人开出的条件很诱人也很大度,他们说可以承认地精对维蒂娜城的拥有权,更可以承认地精对莫林的领导权,当然这一切都得等到地精领主杀死龙之后,如果拒绝,所有的地精都将被杀掉,到了今天我还不能肯定这是出自兽人的本意,或是人类授意。

龙这个词对于地精来说毫无意义,我们在见到龙之前不会明白这个字眼与食物或是钱币有什么区别。那天我当着兽人、人类及同胞的面,大胆地拍着兽人首领的肩,用最大的声音喊了起来:“龙,不怕。我,克瑞根,最强的。神,爱我,我,不败的。龙,弱小,我,强大,杀龙,我,一个。”

那时我的自大膨胀得太可怕了,人类有句名言:“谎话重复一百遍后就会变成真话。”每天我所喊的口号以及同胞的恭维都让我以为我就是神。当时在场的地精又一次高呼:“克瑞根,最强的。神,爱克瑞根,克瑞根,不败的。”人类在高呼声中抿着嘴偷偷地笑着,兽人则被地精的疯狂与自大弄得目瞪口呆,攻城失败后兽人就相信地精一定是遇到或是得到了某种东西,不然地精是不可能打败人类的骑兵的。

兽人所说的龙是一只绿龙,没有人知道那只绿龙是从哪来的,但它飞到莫林后就在兽人区停下了。龙的到来让兽人感到不愉快,因为那只龙不客气地到处享用兽人为冬天准备的粮食。绿龙就盘踞在兽人区的一座高山上,那也是全科森最高的山。

在前往龙穴的路上,我的同胞肆无忌惮地嘲笑着兽人,如果我克瑞根说龙弱小,那龙就一定弱小。如果兽人害怕弱小的龙而地精不怕,那么这就说明地精比兽人强。对于我同胞的嘲笑,兽人只是强忍着,他们用粗重的鼻音表示着他们的不屑。当绿龙掠过了天际时,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地精能笑得出来,单是那长达二十米的影子就足以成为我们逃命的理由。<!--PAGE 26-->

当我们笑不出来时就轮到兽人笑了,他们一边粗犷地笑着,一边用力敲打架在咕噜兽两边的战鼓。人类则显得狡猾得多了,他们保持中立,既不在开始与我们一起嘲笑兽人,也不在这时附和兽人。人类只是紧闭着嘴,不时地用眼睛观察我们两个种族,也许还在心里权衡着。

在我们到达山脚时,大家开始支起帐篷,兽人特意把宿营中间的帐篷留给了我,并在周围架设了围栏,他嘿嘿笑着说这是表示对于一位领主的尊重及保护,不过再笨的地精也看得出那叫监视。

地精的天性再一次显现出来,我的同胞们开始用笑声表达他们的快乐,每双看着我的眼睛都透着倒霉鬼或是可怜虫意思。就是在谈话中一提到龙,总有个地精模仿我拍着另一个地精的肩,然后重复着同样的话,在那之后又会大笑一次。

尽管兽人对地精的一切都习以为常了,但是看着火堆边喧嚣的地精,他们依旧十分高兴。人类虽然听不懂地精的话语,但是从动作、神态及表情上就已经猜到了八九分,每个从我身边走过的人类都带着一种奇异的目光,他们的脸上总是似笑非笑的。

那个夜晚身为地精的我竟然第一次睡不着,白天那影子的长度告诉我那个叫龙的怪物绝对可以一口吃掉我。如果我告诉兽人与人类我不去屠龙了,那么我的同胞会首先吊死我,因为我是否屠龙可是关系到他们的生命。权衡再三后,我决定还是连夜逃跑吧,相对于领主的位子,命还是更重要些。

我侧耳倾听着周围的动静,第一次才发现耳朵大的好处,当时传到耳朵里的全是香甜的鼾声。我小心翼翼地在帐篷的一角挖掘着,当挖出的坑足够我钻出去时我立即行动了,但我刚将脑袋伸出帐篷外,就觉得顶到了东西,一个呼着热气又湿润的东西,我抬起头看到了一个兽人嘴角露着微笑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看着挂满星星的天空想到一句人类常说的话:“夜色不错。我,克瑞根,最强的。神,爱我。我,不败的,看月亮。”

“看月亮。”那个兽人嘿嘿地笑了两声。

“看月亮。”我也笑着又说了一遍,当兽人翻起上唇露出了苍白的牙齿后,我识趣地退了回去。

我只能用床单把自己包起来缩在角落中,我不断地向神祈求着这只是一个梦,当梦醒了后科森还是原来的科森,地精还是原来的地精。

第二天的清晨,兽人、人类还有我的同胞都围在了我的帐篷外,当我面色苍白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时,立即是一阵窃窃私语,当然我没忘记向我的同胞叫道:“我,克瑞根,最强的。神,爱我,我,不败的。”

据人类在事后回忆,我那天清晨的脸色糟透了,绿色的皮肤看起来有些泛白,双眼无神,呆呆地直视前方,喊出来的话让他们觉得那简直就是在哭,总之那个清晨的我就像是个要上绞刑台的犯人。<!--PAGE 27-->

那个清晨的事我确实记不清了,连早上吃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当我被一个人类及一个兽人送上山的时候,我听到了同胞的欢送:“龙,不怕。克瑞根,最强的。神,爱克瑞根,克瑞根,不败的。龙,弱小,克瑞根,强大,杀龙,克瑞根,一个。”然后就是一阵我熟到不能再熟的笑声。

这就是地精,这是我们生活的方式,我们从不放过任何一个能让自己高兴的机会,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倒霉事总是有的。

离龙的洞穴还有三百米时,兽人与人类一起向我挥手,他们手上各自拿着闪光的长枪和兽人的强弓,如果我表现出仁慈,那么他们就不会仁慈了。不管我再怎么磨蹭,我还是越来越接近龙穴,在只剩下一百米时,我已经听到了龙走动的声音,到了五十米,我能很清楚地听见龙沉重的呼吸声。

“你好。”在跨进龙穴后我用颤音打着招呼,我可怜的牙齿不停地上下撞击着。在那短短的问好声后,漆黑一片的洞穴马上有了反应,一双闪着红光的眼睛浮在半空中,看到那双眼睛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匍匐在地上可怜巴巴地说着:“地精,臭,吃,肚子不好。地精活,龙,主人,地精,奴隶。”①巨大的咆哮响了起来,紧接着我发现自己慢慢地离开了地面。

『①地精臭不好吃,吃了会闹肚子。如果不吃我,我愿意成为你的奴隶。』

“地精!那些该死的家伙竟然派了一只地精来屠龙?”一股带着酸味的热气扑面而来,开始适应黑暗的眼睛隐约看到龙牙苍白的反光,在那些利齿之间还有个软柔的东西在蠕动。

“我,克瑞根,莫林,最强的。人类、食人魔、地精,听我,克瑞根,最强的。”我开始用哭腔回答着龙的问题,然后感觉到了下半身有一股热流,顺着我的腿滑到脚跟,然后滴落。绿龙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于是我立即摔在地上,我马上开始不断重复匍匐加上朝拜的动作。

“人类听地精的,这世界是不是不正常了?地精,你从头说。”

在龙的命令下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聪明,所有的事情竟然都像金币的数目那样清晰,我一边讲述,龙则在一旁嘶鸣,然后他没听到的部分就让我再说一遍。现在想也许那嘶鸣是龙的笑声。

当我全部说完后,龙静了下来,只是有些怪异的呼吸声。在那些声音之后,龙穴彻底地安静了,有多长时间呢,我没法准确地估计,在当时哪怕是扔一颗石子的瞬间,对我来说也长得可怕。

在龙没有新的命令前我依旧匍匐在地上,大大的耳朵仔细地听着每一个可疑的声音。“沙,沙,沙。”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出现在我面前的不是龙而是一个地精。看到了同胞,我马上爬了起来拍着自己的胸膛说:“我,克瑞根,最强的。龙,死了。我,生气,龙,死了。趴着,克瑞根,休息,累了。”<!--PAGE 28-->

“是吗?”他清楚地吐出了一个词,洞穴突然间亮了起来,影子从他的脚下慢慢地拉深变大,那是龙的影子。即使是最蠢的地精也能大概明白一些,而我是领主,领主当然要比他们聪明得多。“龙,最强的。地精,仆人。地精,臭,吃,肚子不好。”我立刻又仆倒在地,不断地开始膜拜起这位新主人。

“仆人,你,地精现在是屠龙的英雄。告诉他们,你杀掉了龙。”

“主人,仆人,不敢。”

“我不会真的死去,我会去找你的。记住我,你主人的名字:维达,达斯·维达。”

绿龙把我提了起来,对我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就开始为我增添了伤痕。那时我以为龙要吃掉我,于是又开始大声哭喊,但龙恢复了原形,他那露出的利牙让我马上闭紧了嘴巴,相比疼痛,命更重要。我伤痕累累之后,龙就把我扔到了一边,拿起我带来的长枪折成两半,把带枪头的那一半插在了自己的身上。紧接着他抽出我腰上的剑对着自己身体比划,随后红色的血就流了出来,龙开始将血洒在各处,当然也给我抹了点。

面对龙所做的一切,我只能呆呆地看着,当龙觉得一切都满意时,他开始用尾巴敲击着洞壁,用爪子击碎岩石,中间还伴随着骇人的咆哮,在那些被扬起的尘土中,龙跌跌撞撞地飞出了山洞,还不时发出悲鸣。

事后我所知道的是当龙飞出后,兽人、人类、地精都惊呆了,他们从先前的嘶鸣与咆哮中猜测山洞内的情形,从来没有任何种族会指望一个地精去屠龙。

龙特意让营地中的所有种族都看到他受伤的样子,那只插在龙右肩上的长枪更是引人注目,那是因为它随着一股血柱被喷了出来。龙在空中也飞得歪歪扭扭,他做出的是挣扎着向高空飞去的样子,但似乎身受重伤始终也飞不高,有一度他还跌进了森林,在撞倒了一些树木后又低低地飞了起来,龙的声音在大家听来就像临死前的哀号,最终,跌跌撞撞的龙消失在远方的天空。

在一个月后,兽人找到了龙,不过只剩下了白森森的骨架,在骨架旁边还有许多诡异的符号。人类法师鉴定后确认了那是货真价实的龙骨,而那些符号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最后草草归结为不知名的邪教组织所留下的。我至今也不知道我那绿龙主人是怎么做到的,反正他将那场假屠龙彻底做到了完美。

目睹屠龙这一幕的所有人类与兽人都像是看到了奥德的末日,人类信使骑上快马奔向维蒂娜城,兽人信使则念着他们的咒语一路大喊着奔回兽人营地。当地精屠龙的消息传出后,各种的谣言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暴发,一些黑暗教开始相信地精是黑暗主神的化身,多个以信奉地精神为纲领的黑暗教团开始出现。什么是地精神呢?我们也不知道,总之那些人类立起了地精的雕像指称那就是地精神,许多人类开始对大灾变的谣言半信半疑起来。<!--PAGE 29-->

对人类而言,这个月份极度不祥,对人类英雄来说,更是个灾难。《屠龙英雄》一书的作者,大历史家、大文学家、大学者菲尔·科莫尔公爵如是说:“这是一场灾难,一场真正的灾难,我实在是无法相信这一个事实。但兽人与人类的证言,经过法师肯定的血迹与骨头,让我不得不把一个地精写进入《奥德大陆屠龙英雄录》中。我必须承认这个地精的功绩令所有的屠龙英雄都感到妒忌,他是第一个没有牧师、没有法师、没有同伴,独自除去恶龙的屠龙英雄。我无法想象一个能让地精屠龙的世界是怎样的,更无法想象百年千年后的人类将如何看待这段历史。天哪,这难道真的是大灾变的前兆吗?”

第七章 骨龙来袭

屠龙的荣誉将我的声威第一次推上了顶峰,但这仅仅是表面上的风光。自从与那只龙接触后,我所有的一切,包括地精的一切生活都变了,一句话:“地精将开始变得不像是地精了。”

在那之后不久,米亚与马拉维的战争也到了关键时刻。米亚的军队死死地防守着每座前沿城市,马拉维的军队则是昼夜不停地到处攻城,因为到了十一月中旬,米亚王国就该降雪了。

在战争中,冬季意味着战争的中止,对于马拉维的国王来说,那很可能就是亡国的先兆。

对于挑起战争的一方,人类王国联合体——也就是国联体——有一条潜在的规则:“解放被占领土行动要快,不然那就叫侵略。”

如果马拉维的军队为米亚王国带去了自由,在国联体将不会有人谈论起这个王国。因为所有“事实”都将表明,米亚王国,过去不存在,现在也不存在。要是马拉维的军队失败了,那么国联体联合维持和平及解救被迫害民众神圣军,简称维和神军就会出动,去**平那个燃起战火的邪恶国家,邪恶的国家是不允许存在的,那个国家的所有土地都将被联合监管。

米亚国王鉴于莫林地区实质上已经不属于人类掌控,所以决定让莫林独立成为一个王国。因为我,地精领主是屠龙勇士,所以米亚国王公开宣布了册封令,我一下子由地精领主变成了新王国的国王。由于莫林已不再属于米亚王国,所以驻守维蒂娜城的非莫林士兵全数调离,维蒂娜城的人类士兵一下子只剩下了不到五十个。

国王与领主的头衔对于当时的我,一个纯粹的地精来说,并没有区别,我所关心的是在降雪前是否能把科森的房子建好,虽然维蒂娜城住着很舒服,但是我更想回到科森——地精传统的领地,我觉得把人类的钱放在人类的城里不安全,现在维蒂娜城的人类可要比地精多得多。

但建房子只是我关心的一件事,绿龙的到来着实让我心惊肉跳,天知道他是怎么来的。那天早上飞来了一只小鸟,就在我思索是烤着吃还是煮着吃的时候,鸟就变成了一条小小的龙,那颜色那眼睛我认得一清二楚。<!--PAGE 30-->

我当时认为龙是一种奇怪的生物,维达主人应该是最奇怪的,他找到我并不要钱也不要王位,他只要我按平常的方式活着就行了,而他则变幻成别的东西躲在某个地方。不过现在想想,钱和王位比起绿龙想要的,实在微不足道。

最坏的人类是最聪明的,米亚的国王他很坏,所以他聪明。表面上他册封我为国王,赐我无上的荣誉,但是,那张薄薄的册封令却是催命符。米亚的国王想激起兽人的不满,让兽人再次对地精发动战争。不过那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重要的是莫林独立让马拉维失去了最大的谈判条件,敌人无法利用同样的条件使地精或是兽人从背后攻击米亚。

如果马拉维成功地**了兽人,在兽人动手攻击米亚前是一定要解决地精的,地精为了保住王位肯定会誓死守城,只要能拖到下雪就行了,反正只要米亚赢了战争,莫林迟早还是会被解放的,当然这些也不是当时的我能想到的。

册封文书却让许多人类脸都绿了,接受地精的统治让莫林的人类觉得那是奇耻大辱,原先那些新起的拜地精神教却异常地兴奋,他们不再躲躲藏藏,公然在城里召收信徒。兽人对于我得到册封也不太高兴,马拉维的使节悄悄与他们建立了联系。对于是否再对地精进行战争,兽人举棋不定,显然屠龙与大灾变的谣言对他们产生了影响。

在十月十日的时候,大批的兽人跑到了维蒂娜城下,呆在城头的地精先不停地吹着骨哨,然后在黑压压的兽人大军面前转眼就跑个精光。

“兽人!进攻,兽人!仁慈!仁慈!”一个该死的家伙跑进了我的房间,也许他跑得太快了,一下了把我从**撞了下来。

我抓住...<!--PAGE 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