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珂笑眯眯地走出打铁坊,抬头望了一眼碧蓝的天幕,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这天地分外辽阔,空气分外甜美。
一切都好极了。
来到医馆外,她扬起笑脸,心中想着要如何同顾砚宣布这个好消息。
可才刚踏入院子,她便听得里面传来了莫老叹息的声音。
“老夫不是同你说过,这毒未解之时不可激动,不可行房事么?你今日都做了些什么?你可知如今这毒已然深入心脉,再无医治之法?”
江宁珂脚步一顿,双眸微微瞪大,心头陡然生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这是什么意思?
阿砚身上的毒不是早就解了吗?
屏风内站着的男子身形挺得笔直,面上却满是漠然,语气轻嘲:“您不是早就收到回信,此毒无解么”
莫老瞳孔微缩,没想到此事还是没瞒得过他。
想来也是,此人莫看平日里在江小友身侧乖顺温和,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可私底下对着旁人却是极尽严苛,冷漠防备。
叫任何人都走不进他身侧半步。
可他还是忍不住气急败坏地骂道:“可你原本还能活三年时间,被这么一折腾,便是老夫倾尽全力,你最多也只能余下两年的功夫了。”
本以为他听到这话能露出后悔的神色,不想此人倒是嘴硬,气定神闲地回了一句:“两年后时间,足够了。”
两年后,他打下江山,全力扶持阿珂上位。
再让岳父与吴观等人从旁辅佐。文有吴观、岳父,武有于海、樊越等人,不愁朝中无人可用。
阿珂御下本事不差,只要给她搭好台子,他想,她定能应付一切,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只可惜……他也许,看不到那一日了。
江宁珂静静地站在屏风外,浑身发着抖,仿佛身上的血液尽数都凝固了。
窗外分明有大片的暖光从玻璃中笼罩进来,可她却无端只觉得冷,彻骨的冷。
两年后,两年后!
他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他究竟……
屋内,莫老犹在怒不可遏,翘着胡子训斥道:“若不是有老夫在,只怕你连两个时辰都撑不过,又何来两年后!”
见男子冷嗤一声,面上似有不屑之意,他突然似是寻到了什么拿捏他的法子般,站起身道:“既然你不听劝,那老夫便去同江小友说上几句,否则你这身体迟早得被你自己……”
“你敢。”
他果然变了脸色,声音像是一道绷紧到了极致的寒弦。
“莫要用此事去扰她,徒增烦恼罢了。她已经……很是辛苦,我听你的便是。”
顿了顿,他终是妥协道:“今日只是意外,日后……不会了。”
莫老爷子见他这副模样,得意地抖着胡子,拍了拍身侧的椅子,冷笑道:“过来,老夫给你放点血。否则,只怕两个时辰后,你的阿珂只能哭着给你收尸了。”
顾砚额上的青筋蹦了蹦,忍耐半晌,还是老实地坐了过去。
在莫老动刀前,他还是叹声强调了一句:“此时莫要让阿珂知晓,我不想……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