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窗外的天色已经稍微亮了一些,勉强能看清男人深邃的五官轮廓,陆清越看着他幽冷无波直直的眼神,脊背莫名窜起一股骇人的寒意。
那股寒意从心底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仿佛将她的血液都冻住了,好半晌说不出话。
或者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她不出声,男人再次淡淡开腔:“时间还早,继续睡。”
陆清越哪里还睡得着:“你睡吧,我起来收拾一下还要去我爸的葬礼。”
“葬礼十点才开始,再睡一会儿,八点半我叫你一起过去。”
“你还要去参加我爸的葬礼”
她以为他昨晚气成那样,应该不会再管爸爸葬礼的事了。
他微微眯了下眼睛:“怎么,你不想让我去”
她当然不想,先不说已经离了婚,爸爸应该也不想看到他出现。
但是她看着男人危险的眼神,估计她若是说出拒绝的话,他很可能就再次像昨天晚上一样莫名其妙地发疯,或者干脆将她也关在别墅也不让她去。
抿了抿唇,她闭上眼在他的怀里翻了个身,用破罐子破摔的语气道:“你愿意去就去吧。”
心里原本就惦记着葬礼的事,现在被他这么一搅和,已经毫无睡意。
从五点睁着眼睛一直到外面的天色完全亮起,阳光缓缓爬上窗棂,男人才终于放开了她。
简单地洗漱一下换好衣服,然后就下楼了。
刚走下楼梯便闻到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坐在餐桌边上的男人,正在低头用夹子往小磁碟里摆蜜饯,五黑的短发下侧脸英俊沉静儒雅,披着一身柔和的晨光如画般美好。
陆清越下意识放慢了脚步,神情有一阵违和的恍惚,仿佛昨晚那个暴怒发疯的男人根本不是他。
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一则新闻,说的是一个身居高位的成功男人,因为四面八方的各种压力,最后患上了一种名为人格分裂的抑郁症。
当然,这个念头只在脑中一闪而过,若是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跺一跺脚整个凉城都要颤三颤的男人也会抑郁的话,那她估计早就跳楼了。
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去,她迈步走到餐桌边坐下,何婶便端过来一个小碗放到了她的面前:“少奶奶,趁热喝吧。”
陆清越看了看小碗里深褐色的一看就特别难喝的液体,皱了皱眉:“这就是昨晚那个老中医给我开的中药吗”
何婶笑容慈祥地点了点头:“对,我足足用小火熬了两个多小时呢,里面放了很多补气养血的珍贵药材,少奶奶你喝了保证身体很快就会恢复的。”
陆清越原本是没打算喝的,但又不忍心拂了何婶的一片好意,只要硬着头皮屏住呼吸一口气喝完了。
喝完之后立即喝了好几口清水,才将那股苦涩反胃的感觉压了下去,对坐在对椅子上的男人淡淡地道:“咱们什么时候走”
一碗中药加上半杯清水,她已经不需要吃早餐了,但是顾瑾言显然是要吃的。
男人的声音还是清晨时的清冷沙哑,开口却不是回答她的话:“不着急,这个蜜饯可以去苦味,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陆清越垂眸朝推过来的小磁碟里看了一眼,然后目光落在那个用樱桃摆成的心形图案上好几秒没有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