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家的鱼庄生意好,直接把这片的地价炒高了,要不能有那么多人来竞拍旅社嘛!”
老柳一肚子苦水,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口子。
“本来说好了评估价连院子带楼,三十五万。后来人多了,人家不干了。唉,这竞拍,价格涨了十万啊!”
“我本来就承包着旅社,必须要拿下啊。”
“这不,钱不够到处凑。现在是买下来了,可接下来也麻烦了,没钱啊。”
“我正琢磨呢,你家鱼庄离得近,要不转给你得了?!”
老柳的眼睛突然泛起光来。
卢昌华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我家就是个小饭店,要你这旅社干啥?”
“你家不要?”
“不要。”
老柳见卢昌华没有要旅社的心思,心里凉了一大截。
完了,这回彻底砸手里了。
他垂头丧气的往家走。
还没进院,就听屋子里鸡飞狗跳的。
“你这个败家玩意,都多大了,有班不好好上,成天跟着一帮混子瞎混,早晚得出事!你看着吧。”
一听这声音,就是家里的母老虎在发威。
就听小儿子反驳道:“咋的,咱家还差我那点工资?我就是不想上班,哼!”
咣当一声,房门被推开了,小儿子勐然见到老爸在院门口,就是一惊。
可还是迅速镇定下来,低着头气哼哼的走了。
老柳见儿子如此,心下烦躁,懒得说他,走进了家门。
老婆正气哼哼的坐在炕沿上,地上扔着一把扫炕的扫帚疙瘩。
见老柳回来了,母老虎这才平息了一下气息,问道:“咋样?钱的事……”
“唉……”
老柳叹了口气,没有吱声。
“你呀,就是太要面子。”
“当初你要买旅社,我就不同意。你非得买!现在好了吧?逼分儿没有了,有一套大院子有屁用?”
“你借的钱,拿啥还?!”
老柳本就心烦,老婆还一个劲儿唠叨。
他心里腾起一股火来。
“我辛辛苦苦的在外面挣命,是为了啥?!难道就是为我自己吗?!”
这话头一起,老柳也有点控制不住。
“我挣钱了,你笑脸相迎,嘘寒问暖;我这一遇难了,你就翻脸无情!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合着我就是你的饭票呗?!”
母老虎被老柳的呛声吓了一跳。
老柳这人脾气一向温和。自己怎么骂他都不回嘴。
今天这是要反天了!
母老虎嗷唠一嗓子,爆发了。
“咋的,咋的?!”
“别人家的老爷们也都是饭票,也没见人家不愿意!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有本事就娶媳妇儿,没本事就别娶,你打光棍去!”
母老虎的眼珠子瞪得熘圆,那架势恨不得一口把老柳吞了!
“打光棍就打光棍,老子还不伺候了!”
要说蔫人发起狠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本就是话赶话的事。
这母老虎也不是现在才知道,二十几年前也这样。
可老柳一直忍着,今天这情绪就爆发了。
他转身一甩门,也走了。
把母老虎一人留在屋里发傻。
这个蔫人啥时候硬气了?当初他有钱的时候也不这样啊?现在没钱了咋还这样呢?!
老柳气呼呼的走出家门。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站在大街上,往来行人如织,而自己却很茫然,像是被这个世界遗忘了一般。
唉,自己还挣扎啥啊,不值得。
他一阵心灰意冷。
卖了吧。
很快,红旗旅社的大门口就贴出了一张红纸。
“优质旅社,手续齐全,产权明晰,先整体对外转让,有意者入内联系。”
这张红纸贴出去一个礼拜了。
来询问的人也不少,可一听价格都摇头。
就连当初参与竞标的人也来打探了消息。
一听老柳的价格,都打了退堂鼓。
老柳经过几天的打击,价格也从五十万,一路下滑到了四十五万。
可还是没人接手。
北宁这一年,转让的信息报纸上天天登,价格都不高。
谁吃饱了撑的出高价买旅社?
重要的是,买下旅社还得装修改建,没有十万下不来。
生意人谁不会算账啊?
老柳你说他是生意人,也不算。按说他就是一个误打误撞闯进来的锅炉工。
现在他就骑虎难下了。
这几天债主也接二连三的上门要钱,把老柳愁的没法。
这转让的价格只能亏本了。
他又从四十五万降到了四十万。
俗话说得好,买涨不买跌。
有一直关注的人都知道老柳的价格一路狂跌。
这谁还敢接手啊?
你为啥降价,这里面有事!
这会所有人都在想着这是个坑,不能踩。
卢昌华也一直关注旅社的事。
他是做生意的人,不是慈善家。
这价格肯定是越低越好。
他离得近,每天都能派人去打探情况,只要见有人从对面出来,就上去问情况。
“哟,老哥,怎么情况?价格合适吧?”
“合适个屁啊!就这破旅社还要三十八呢?哼,爷不跟他玩。”
到最后,降到了三十了。
卢妈妈打电话跟儿子一说,卢昌华心里一琢磨,差不多了,自己可以跟柳老板谈谈了。
他准备第二天就去北宁,谈谈合作的事。
谁知傍晚的时候,老爸亲自打来了电话,红旗旅社的柳老板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