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城的那一刻，穆知春压在心里的那一口浊气，终于吐了出来。

马车往永宁府的方向，一路狂奔，足足赶了一天的路，遇到一个山村，穆知许才下令修整。

这下红袖招的人追不上来了。

明言去交涉好了,村长给他们安排了一个休息的地方。

还做了简单的饭菜。

几人也饥肠辘辘，用过饭后，欲言又止的楚蝶衣终于开口，“我和芸霜……哦不，知春就这么跑了，我们的卖身契还在红袖招呢。”

“对哦，卖身契……”穆知春脸色也变了变。

穆知许莞尔,掏出两张纸递过去,“看看这是不是你们的卖身契？”

两人惊喜的接过去看了又看。

“穆姑娘，你这，你也太厉害了，你什么时候拿到卖身契的？”

楚蝶衣眼眶泛红。

大燕的户籍分为几种，其中最为低下的，是贱籍，青楼女子，当然是贱籍。

贱籍就连奴籍都比不过。

“等回到融川府，我就让人去官服给你们改为良籍。”穆知许看着喜极而泣的两人。

在大燕，户籍大概分为贵籍、良籍、匠籍、商籍、奴籍和贱籍几种，平头百姓自然排在贵籍之后。

士农工商，自古以来就阶级分明。

不过本朝对于商人还算友好，商人的子女可以参加科考。

让两人在一边消化他们已经跑出来的事实，穆知许目光落在一路上始终没说过话的人身上。

感觉到冷淡的目光，乞丐抬起头来。

“是不是该说说你的事了？你跟着我想做什么？”此人眼底藏着血海深仇。

穆知许原本是不打算理的，但是想到大燕前首富商家,心里还是起了心思。

商家嫡系十五年前出事之后，遍布大燕的商行落入旁系手中，没落不少。

据说商家嫡系还留下巨额财富,就是不知道藏在哪里。

在乞丐说他自己姓商时，穆知许就联想到了商家嫡系，而且……她记忆很好。

逃荒的路上，她曾救过一个人，南风！

那人被人追杀时，身上掉下来的一块不知材质的牌子，墙面……就有一个篆体的‘商’字。

想来应给和商家有关。

“我叫做商羽川，卖身给姑娘，只为了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我不仅识字，还擅长经商敛财，我愿意为姑娘敛尽天下财，只希望姑娘有一天助我报血海深仇！”商羽川的脸在烛火下若隐若现。

眼底的血海深仇毫不掩饰。

他紧紧的盯着穆知许，眼底的所有情绪都一览无余。

穆知许挑眉，没有急着说话，她转头看向楚蝶衣，“蝶衣姑娘，接下来我要和商公子谈事情,你要

坐下来听吗？”

这话很明白了。

楚蝶衣聪颖，又怎会听不懂,她沉默了片刻，随即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对穆知许深深地福身，“姑娘能将蝶衣从泥潭里挖出来，是蝶衣之幸，蝶衣愿为姑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也想明白了，对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救她。

特别是商羽川请求和他们一起离开时，姑娘问的话。

不带累赘。

知春是姑娘的亲人，她和姑娘非亲非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