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调侃的语气说:“现在全世界有光刻机的国家,比有火箭的国家都少吧?要不咱造个火箭玩玩得了?反正都是花钱,造个火箭哪怕砰了也能听个响。”
陆逸明笑道:“其实,几十纳米时代的光刻机,门槛并不高。你看啊,只有三十一人的al都能轻易入局这个行业,连设计芯片的英特尔也可以自己做出几台尝尝鲜,就知道难度高不到哪里去了,左右不过是把买回来的高价零件拼拼凑凑,堆出一台难度比起照相机高深些许的设备罢了。”
“作为半导体行业‘皇冠上的明珠’,光刻机的本质其实与投影仪加照相机差不多,以光为刀,将设计好的电路图投射到硅片之上。你看,这是不是很简单?”
李易文听完这话,拧紧的双眉松开了些许,但还是顾虑重重:“就算这样,专业壁垒也不是那么好突破吧?”
该说不说,李易文不是重生者,也不是什么优握环境里面培养出来的商业精英,格局自然大不到哪里去。而他现在所拥有的这一切,都只不过是陆逸明在带着他跑,他现在站立的是一个原本不属于他的高度。所以,他自己做决定的时候,都是抠抠搜搜的,一点也不大气。
眼下的光刻机市场,基本上就是岛国对阵欧美。
以美利坚为首的半导体联盟,靠的是产业链一起发力,来自各个国家的材料和零部件,整合在一起,做出最强的产品出来。
而岛国的技术路线,则是康尼的发展模式,所有零件和技术全部自己搞定,就像苹果公司那样,芯片、操作系统大包大揽,随便拿出几块镜片,虽不见得能吊打德意志的光学巨头蔡司,但应付当时的芯片制程却是绰绰有余的。
现在陆逸明要搞光刻机,等同于宣告自己要拳打欧美,脚踢岛国,硬生生的从这些老前辈身上啃下一块肉来。
可这谈何容易?
李易文说:“好吧,那我们退一万步说啊,你这光刻机,就算弄出来了,又能卖给谁呢?欧美说是自由市场,其实自由个鬼,他们的半导体产业根本不可能采购你的光刻机。至于岛国,人家是正儿八经的计划经济,咱们根本过不了产经联那一关。”
陆逸明说道:“其实说实在话啊,就是因为考虑到你说的这些东西,所以我才决心要把我们自己的光刻机做出来,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而且现在所付出的代价,是往后的日子里最低的,以后的代价会越来越大,有可能大到举全国之力都没用的地步。到那时候我们只能投降。”
“至于卖给谁这个问题,那就更容易解决了。我投资了那么多芯片公司半导体公司,他们都要用的啊。而且我跟你说,现在是市场需求摆在这里,根本就不是卖给谁的问题,只要造出来根本不愁卖。那什么中芯国际,对吧,不知道多少公司现在嗷嗷叫着想要光刻机。”
李易文看陆逸明说得眉飞色舞,却感觉到无比蛋疼。他实在是不明白,眼下以陆逸明的手段和机会,赚钱的项目多如牛毛,假以时日超越比尔·盖茨成为世界首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为什么陆逸明却把宝贵的时间和机会浪费在这种难度超高、成功概率极低、并且小众冷门到即便成功了似乎也赚不到多少钱的项目上。
陆逸明话锋一转,对李易文说:“你听说过摩尔定律没有?”
李易文很干脆地说:“没有。大哥,我学金融的,金融里面可没这东西。”
陆逸明说:“所谓的摩尔定律,就是由英特尔创始人之一戈登·摩尔所提出的产业规范——集成电路上可容纳的元器件的数量每隔18至24个月就会增加一倍。而每一次制程前进,也会带来一次芯片性能性能的飞跃。这既是对芯片设计的要求,同时也是在要求光刻机必须领先设计环节一步,交付出相应规格的设备来。”
李易文对此却产生了疑惑:“这些我都明白,可和你要造光刻机有什么关系呢?”
陆逸明说:“造芯也好,造光刻机也好,关卡等级其实是指数级别增加的,上世纪90年代,光刻机的光源波长被卡死在193n,成为了摆在全产业面前的一道难关。”
“你知道的,凋刻东西,花样要精细,刀尖就得锋利,但是要如何把193n的光波再“磨”细呢?现在全世界大半个半导体业界都参与进来,分两队人马跃跃欲试。”
“康尼等岛国一系的半导体公司主张用在前代技术的基础上,采用157n的2激光,走稳健道路。而新生的evllc联盟,则押注更激进的极紫外技术,用仅有十几纳米的极紫外光,刻十纳米以下的芯片制程。”
说到这里,陆逸明语气稍顿,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但技术都已经走到这地步,不管哪一种方法,做起来其实都不容易。这是一个关键的技术发展节点,更是新王和旧王彼此间的路线之争,同时也是我们唯一能够入局的机会。”
最后,陆逸明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语气铿锵:“一旦岛国和欧美决出胜负,往后的十年里,就没有我们夏国什么事了。”
李易文不是重生者,所以他“小富即安”,一切求稳。但是陆逸明知道,现在如果求稳,以后在半导体产业里,就只能跪着和列强说话了。甚至如果跪的姿势不够标准,连说话的资格都未必有。
就在这个时候,桌子上的手机响起了铃声,陆逸明一接听,就听出了李秋的声音。
“陆总,幸不辱命,官司赢了。”
陆逸明笑道:“好啊,在别人的地盘打别人的脸,爽不爽?”
李秋大笑道:“那可太爽了,你没来真可惜,那些老白皮一个个全部司马脸,还想狡辩,说什么抛开事实不谈,我们派人过去就是想偷他们欧罗巴的科技。”
“行了行了,看了热闹就够了,人呢?带回来了没有?”
陆逸明说的是古立志。
本来对于古立志陆逸明是不想管的,毕竟两人没有任何关系不说,古立志还差点坏了墨心科技的好事。
而且,这么大的人了,必须要承担自己的选择所造成的后果,他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的结果。
但是,于克保却不忍心这样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年轻人因为误入歧途而毁了一生,于是请求陆逸明把他带回来。
实际上,官司打完,证明古立志不是小偷之后,监狱就把他给放掉了。
但是在欧罗巴,古立志肯定没什么去处,不会有学校收他,他只能漂泊。在那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估计什么时候死了没人知道。
李秋说:“带回来了,等我们下了飞机让他去见你?”
陆逸明赶紧说:“别,我不想看到他,你把他送到中海交大去吧,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中海交大在这件事情上面也是名声扫地,成了被教育圈子集体嘲讽的对象,还被贴上了卖国贼的标签。
了解事情来龙去脉的人,都会感觉到无比唏嘘。原本石墨烯这个震惊世界的大发现,荣誉至少有一半是归于中海交大的,但是中海交大却硬要去舔老外的屁股,硬生生把自己给舔成了笑话。
可以预见的是,古立志就算是回到中海交大,中海交大也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把黑锅扣在他身上,领处分开除什么的都不会让人感觉到惊讶。
陆逸明不关心这些,把他带回国都算是仁至义尽了。
李秋汇报完这一次的欧罗巴之行,刚准备挂电话,陆逸明却是想起了一个事情,说道:“对了,你帮我拉个人过来。”
李秋笑道:“陆总,这事儿你难道不应该找猎头公司吗?你找我干啥?”
陆逸明说:“这件事很重要,许胜不许败,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听陆逸明这么说,李秋的表情顿时就严肃起来,说道:“好吧,你想挖谁?”
陆逸明说:“我要你挖的人叫林本坚,他是t一名员工,无论什么代价,你把人给我带回来。”
顿了顿,他又说:“活的。”
之所以不找猎头公司,就是担心猎头公司的人泄露风声,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同时也担心猎头公司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瞎搞。
反倒是交给李秋,陆逸明就放心了许多,毕竟彼此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李秋这个人做事,合不合法且不提,就两个字——靠谱!
见陆逸明对这个叫做林本坚的人这么上心,李秋也不敢怠慢,毕竟能够让亚洲首富说出“不论什么代价”这样的话来,就足以说明这个叫做林本坚的人确实无比牛逼了。
“行,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