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生活条件,已经不单单是窘迫可以形容的了。
但目暮十三却清晰地记得,他走进大田家卧室的时,目光汇聚的第一个位置——大田袖子枕边的墙壁。
据说大田袖子的病情已经十分不乐观了,一天有大半的时间都必须卧床休息,以减轻对心脏的压力,那面墙,就是她每次醒来最常会看到的地方,墙上……贴满了大田仁人的留言贴纸。
“今晚我会给袖子带她最喜欢的炸鸡,但袖子酱的身体不好,可不能贪吃哦!”
“袖子酱的脚好像长大了,也不知道240的鞋还能不能穿得下?”
“约定好了!等做完手术,爸爸就和袖子一起去晨跑!”
……
面对那一张张充满父爱的贴纸,即便是在大田袖子的脖子上采集到了大田仁人的指纹,目暮十三也依旧无法相信,这样一位父亲会亲手杀死自己的女儿。
柯南说的对,大田袖子的死,一定另有隐情。
可是……该如何挖掘出背后的隐情呢?
“牧远老弟……”
目暮十三看向了唯一的希望。
“的确是你杀死了袖子。”牧远一脸平静地语出惊人道。
…
…
半空中,两条情绪鱼的战斗已经结束。
这是牧远第一次见到情绪鱼之间的战斗,又或者说是……自残。
不断抛出情绪烈焰攻击同样是情绪鱼的对方,除了消耗自身外,并不会有任何实际的效果。
所以,与其说是大田仁人的二纹情绪鱼战胜了大北一辉的普通情绪鱼,倒不如说是大北一辉的普通情绪鱼更不禁残。
一条二纹情绪鱼,其实已经足以让牧远凝聚出第二枚心灵印记了。
只可惜喜欢自残,还要被二泉寺的念场净化、消耗掉不少……
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牧远并不打算放弃这条半残的二纹情绪鱼。
但他今天没穿袈裟,贸然接近,有着被烧死的风险。
所以……
牧远决定先试着解开其主人的心结,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直接收服。
…
“牧,牧远老弟,这件事……”面对牧远的惊人之语,目暮十三有些紧张地凑了过来。
牧远看着已经瞪向他了的大田仁人,给了目暮十三一个技巧性十足的微笑,转而继续道:
“怎么,你觉得我说得不对?”
“你还觉得是大北一辉害死了袖子?”
“那么,我问你,如果你今天什么都不做,袖子会死吗!?”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包括已经与牧远认识了许久的目暮十三。
在他们的印象中,牧远向来是一副云澹风轻的样子,最激烈的情绪表达,也不过就是那种可以登上杂志封面的微笑罢了。
可现在……牧远竟然还会吼别人?
目暮十三眨了眨眼睛,左藤美和子嘴角微翘,他们好像第一次认识了牧远似的。
唯独只有柯南翻了个白眼,碎碎念了一句:“这家伙……怎么不去当演员呢?”
…
另一边,大田仁人脸上的死寂终于消散了,他的呼吸粗重了几分,皱眉道:“你,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如果你今天什么都没有做,袖子就不会死,我知道,你现在其实十分自责,我还知道,你现在最恨的人不是大北一辉,而是你自己!”
“你!我!你胡说!”大田仁人忍不住上前了一步,却被身后的两位刑警拉住了,他挣扎着,“明明是那个畜生的错,他,他根本就不是人!”
“那你呢?”
“我……”
“你也知道,袖子明明就还有救的,对吧?”牧远声音稍缓。
“她……没办法了,我真的没办法了!”大田仁人不再挣扎,眼眶却是红了,“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家里的房子卖掉了,车子卖掉了,能借的亲戚朋友全都借过了,还有高利贷……家里所有的钱都已经交给大北一辉那个家伙了!没错,就是他!是他害……”
“就算他的治疗只是一个骗局,袖子也还活着不是吗?”牧远适时出声,打断了大田仁人想要钻回「壳」中的举动。
“你懂什么,那样根本就不算是活着!如果接受了那种治疗,袖子就成了这个恶魔的奴隶了!你不明白,那些医生也不明白,所有人都不明白!我都帮他做了那些事情,还有这栋房子……为什么?他就是个畜生,他就是个恶魔!
!”
“你觉得接受了治疗,袖子就不再是属于你的了?”
“什……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那样袖子就再也没有自我,再也不是袖子她自己了!我是她的父亲,我怎么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我怎么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女儿的身上……没有父亲会允许的!”
“所以……你做了什么?”
“我,我的确是曾经将手放在了袖子的脖子上,但我真的没有用力,我真的……没有想过……没有想要杀死袖子啊!”
“那袖子是怎么死的?”
“袖子她是自己拔掉了心脏起搏器的……袖子……那时她是清醒的?她是……因为我?她是……是被我杀死的!?”
…
牧远渐渐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又回到了那种澹然平静的样子,轻声道:
“兔子会因为无力保护自己的儿女而选择咬死它们,但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
…
别墅后方,风见裕也带着一位同伴漫步而来,很快便在围墙边的一棵银杏树上,发现了一个窈窕的黑影。
“什么人!?”风见裕也呵问道。
“啾!”回应他的,是一发九毫米手枪子弹。
风见裕也险之又险地躲了过去,暗骂了一声“该死”后,立即掏枪,带着同伴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