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院在寺院的斜后方,去塔院要先进入二进院,再从二进院的侧后门绕道过去,小道旁的空地上满满栽种着牡丹花和芍药花。
两人顾不上欣赏花园景色,李如慧看着宗镇磊说:“对啊,你还记得那里也有个永祚寺吗?”
宗镇磊点点头:“记得,在成都双流。你想说明什么?”
“我记得看过介绍,说那个永祚寺最早是唐朝一位皇室宗女,为了报恩建了一殿。”李如慧回忆道:“后来明朝永乐年,又有一位皇姑到那里削发为尼,扩建成了寺院。你看,这两位女人都属于皇族,你不觉得‘永祚’这个词应该考虑与皇室的关系?”
宗镇磊放缓脚步:“你说的也许有道理,不过,人家说的也没错。”
李如慧听了,满脸不高兴,怼他:“啥叫也许?少来骑墙!‘祚’这个字本来就‘涉皇’!”见到他坏坏地笑,还故意不正眼看她,她才意识到她说的“皇”像“黄”,又赶紧道:“不许笑,别想歪了,是皇室的皇!”
说完,她扭过脸去不看他了,像伤了自尊似地说:“别以为别人不读书!明明这‘祚’字就有皇位的意思!明代皇帝登基被称为‘践祚’,至今日本天皇即位也还用这个词‘践祚’;另外,我查过‘永祚’这个词,从出典的《晋书》来看,也和帝业或国运有关。”
宗镇磊不再逗她,态度认真起来:“要认真来说,解读‘永祚’以及‘祚’字,确实应该考虑到与皇室的联系,而且,提议建寺的晋王朱敏淳是皇族,是皇室宗亲,也‘涉皇’,但是……”
“但是什么?”
“既然这座寺要考虑与皇室的关系,那么,难道这寺与本地皇族崇拜有联系?”
李如慧没听明白似的,紧盯着他问道:“崇拜?本地皇族的崇拜?”
宗镇磊看了她一眼,像是在提醒她:“可是,咱们市里已经有一座明代本地的皇族祭祀祖宗地方了,现在叫万寿宫。”
“我知道那儿,以前被称为皇庙,在五一路东面的上官巷和上马街的中间。”说到本市的老建筑,看样子李如慧还是很有把握的。她紧接着又问:“但一庙与一寺,能一样吗?”
宗镇磊避开庙和寺的问题,他觉得她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你说,难道在同一城市里会有两座皇族祭祀崇拜处?”
他避开她的问题反问,其实是他对这问题更关心,但又拿不准,所以既像是反问她,又像是在自问。
“哪里有说这座寺院是用作祭祀崇拜的?”李如慧似乎没感觉到宗镇磊的犹豫,按照她的习惯,遇到不明白之处,总要一“剑”追到底。
宗镇磊答道:“刚才进门时,见到进门处碑刻上的《永祚寺简介》,写着这里双塔连线的走向与崇拜有关;双塔既然作为永祚寺的一部分,那这寺是不是与崇拜有关?再加上你说的‘祚’有‘涉皇’的内涵,还不是与本地皇族的崇拜有关?”
李如慧进门时大概没注意到那碑刻:“简介?”
宗镇磊打开照相机,开始翻找进寺院大门时拍的照片说:“我有照片为证,我翻出来让你看。”
她想了一下,小声嘟囔起来:“也是哦,如果两处都算,那些皇族要举行祭拜典礼时,该先去哪里呢?”
这正是宗镇磊关心的重点,他点点头说:“就是这个问题,所以我对你说这里有‘涉皇’的可能并不赞同,因为祭拜时先去哪处就是一个绕不过去的问题。”
电话铃声又响起了,这次是李如慧的电话。他看了一眼时间,松了口气:还好,按时抵达。
宗镇磊跟别人约好时间见面时,特别反感那人迟到;因为这说明那人不仅是不尊重相约之人,更是对时间的恶意浪费。所以,他也一贯要求自己:不管对方是谁,约了,就必须守时。
电话铃持续响着,宗镇磊没接,一把方向右拐,小轿车进了S大学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