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浓稠,低冷的气压弥漫在城市上空。
一辆越野车风驰电掣碾压过路面,在郊外的阡陌间飞驶,犹如离弦之箭。
韩闵的坐姿稳如泰山:“那个怪物单枪匹马,明摆着玩不赢我们,他要你去救盛微宁,这是送人头还是等着欣赏你投鼠忌器的狼狈?”
传输到程晏池手机的彩信,主角无疑是被绑在游艇栏干的盛微宁,落款只留了地址,要程晏池凌晨两点之前赶到。
程晏池单手扶着方向盘,脚下不断踩紧油门,瞥一眼后面跟着的面包车:“钟宪占据林清栩的躯壳这么久,他死过一次,对人世间的繁华大概很留恋,不会这么快想死,可白痴都知道他势单力薄只能束手就擒,所以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拉着自己弟弟还有我下水,来场轰轰烈烈的告别。”
“真是不要命的疯子。”韩闵嗤笑:“连自己的弟弟都不要了。”
“我对这种毛病也略有了解,只要主人格意志坚定是能夺回自己身体的,如果钟宪今晚真的不幸挂了,林清栩岂不是再也回不来?”
程晏池闭闭眼,胸腔撕裂着一团烈焰,再睁开时,眼底一道璀璨的流光照亮无垠黑暗:“你以为盛微宁没发现?她肯定试过唤醒他,但失败了。”
韩闵端详程晏池冷硬的侧脸,犹豫一会儿,沉声道:“我陪你上游艇,听说这种怪物脑子很聪明,谁晓得他到底要如何,我们不能因为他找死就低估他的智商,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程晏池阴郁的俊脸倏忽闪过暖意,兴味一笑:“现在是真的感动。”
这话对应那天奇诺机场的揶揄。
“虽然我自信能救出盛微宁,不过以防万一,有个帮手确实能免除部分的后顾之忧,毕竟她怀着身孕。”
最后四个字低低吐出薄唇,程晏池情不自禁笑笑,胸口漫过温潮。
小孩子满了三个月,做b超估计更明显。
越是期待,那份救她于水火的紧迫感便越鲜明。
“对了,待会儿对峙,你别说漏嘴,我感觉盛微宁没透露自己有身孕。”
韩闵将程晏池刚才的动容尽收眼底,别扭地侧过脸凝视窗外的夜雾:“感动个毛线?老子一条腿还是被你打断的,要不是盛微宁帮过我,谁有兴致随你闯龙潭虎穴?还叮嘱我这么弱智的问题。”
“你把钟宪的雕虫小技形容成龙潭虎穴,太抬举他了。”
程晏池移目向导航,约定的海湾近在咫尺。
盛微宁离他……已经不足百米。
咸腥的海风从遥远的北方拂到脸上,刺激得盛微宁胃部不时痉挛。
她被钟宪固定在栏干边,绳子的另一头被拉在钟宪手中,只要他松手,她就会立刻掉海里喂鲨鱼,沦为它们丰盛的夜宵。
乍暖还寒的季节,吹了三个多小时冷风,盛微宁哪怕自诩身体素质不错,此刻亦头昏脑涨,鼻涕堵在鼻腔难受得要命,体温忽冷忽热。
“千万别睡着,还剩半个小时,程晏池再不来,有的是时间给你睡。”
钟宪大踏步走近盛微宁,拨开她脸庞覆盖的卷发掐住她下颌抬起,目光饶有兴趣流连过她煞白的面色,笑得刺耳:“梁修凯要把你送去af,其实我不该救你,我就应该让程晏池看着他心爱的女人活得比狗还低贱,他不是铁石心肠视人命如草芥?那就要他自己尝尝个中滋味。”
畅快的羞辱没得到回应,钟宪恼羞成怒扳过盛微宁不看他的脸,迫近她大吼:“你给我说话!甩脸子给我看?你还当我是林清栩?他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