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回荡着程晏池幽灵一般阴柔低沉令闻者遍体生寒的冷语。
其他保镖缄默无言,沁凉夜色涌进来,车中的气压沉沉低到临界点。
韩闵看着面目阴骘的程晏池,想起梁修凯雷霆震怒的情景,斜起嘴角,笑容同样变得阴戾,讽刺出声:“想不到啊,你舅舅那个老不死这么折磨一个弱女子,他还不如直接杀了盛微宁!我好奇,盛微宁到底是亲手宰了你妈还是把那老不死的命根子切了?这得是多恨之入骨的仇怨才能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你就算把盛微宁救回来,他还能给你抓走她!”
放眼全球,符合那些特征的贫瘠野蛮之地确实存在着,而且还挺多。
“这怎么找?大海捞针!”
韩闵猛然一拳打在自己掌心:“老不死的用心太险恶,我们不知道他那些人的具体路线也不知道行程,要怎么营救?等我们找到人,盛微宁……”
梁修凯言出必行,只要程晏池爱的,他果然能毫不手软摧毁!
可问题是,盛微宁不该替她父母承受这些,她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一直那么努力的生活,也对得起任何人,她到底碍着谁了?
为什么就这么容不下她?
程晏池沉默,搭着膝盖的手收拢成拳,指骨泛出森然的白色,胸腔仿佛被一把淬着烈火的利刃来回穿插,剧痛凌迟,血淋淋的骨肉被付之一炬,疼得他连说话都丧失了力气,只能颓丧地闭上眼。
他对周继业说的那番话并非纯粹的做戏。
他们都是他血脉相连的亲人,为什么要自相残杀?
他答应过会好好保护她,结果他终究把她弄丢了,还有他们的孩子。
如果因为他,盛微宁真遭遇那些非人的摧残,他要怎么把从前健康闪耀的她重新还给她,要怎么问心无愧再一步步走到她面前说“我爱你”?
这就是他所谓的爱吗?
在她生死未卜的时刻,只能瞻前顾后坐在这里被困于枯泽?
整整六年,他放不下仇恨,顾忌梁修凯和顾家,谁又真正考虑过他呢?
他为什么三番两次裹足不前?
既然不能两全,那就只能取一方了。
——“程先生永远无所不能,无论我在哪里,你都会来救我。”
清媚含笑的女声仿佛乘风从远方抵达耳蜗,像清越的银铃声逐渐驱散心底困扰着程晏池的迷雾,徐徐还他清明,抚慰他暴戾急躁的情绪。
烧心焚骨的恨意沸腾心脏,程晏池缓缓抬眸,眸子里一片骇人的漆黑,盯着韩闵,每个字掺杂浓郁的嗜血气息:“去把周理弄出来,还有舅舅的亲信,我们立刻离开意国,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查到盛微宁下落。”
保镖陆续离开车内,那个中年人也带着命令重回梁家。
韩闵抿唇思索,皱眉:“你有没有眉目?我们的第一个目标是哪里?”
程晏池捡起地图铺开,短发下充满睿智的寒眸逡巡而过,淡声:“他那么恨盛微宁,巴不得用最快的速度毁掉她,路途太远的国家不会去,我小时候见过梁家的会所好像有来自jsj的小姐,我们试试那个区域,另外,af也是我们必须着重考虑的地方。”
韩闵低头看了一眼地图,深以为然:“我赞成你的看法,梁修凯若不是怕你屠了梁家,只怕在西京就将盛微宁毁了,他在故意拖延你的时间。”
“所以我不能一蹶不振,更不能坐以待毙,否则等着我的是灭顶之灾。”
程晏池将车椅上的b超单拿到手里,想象着那个孩子的性别,眉宇间已不见昔日的阴翳凉薄,满是温情浮动:“我想去见他们,最好能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