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微宁看向脸色平静的程晏池,眼底隐约浮动担忧。
刚才那个电话十有八九来自意国。
程晏池原本打算回意国探望梁修凯的,结果梁修凯根本不愿意见他。
这态度不仅没松动,反而更加坚决。
如果程晏池要她,梁修凯也不会再把他当外甥对待。
除夕,这样的年节被唯一的亲人拒之门外……
盛微宁嘴角的笑意逐渐凝固,心窝宛若塞了团沁凉的雪。
韩闵同样大吃一惊。
之前他还取笑程晏池逃不了一顿打,没曾想,现在梁修凯都懒得动手了,也是,反正屡教不改,打他干嘛?
淡淡的遗憾包围韩闵心坎儿,除此之外,还有些难言的感佩。
韩闵看一眼沉默的盛微宁,忽然往程晏池肩头砸一拳,朗声:“四海酒楼有年夜饭的套餐,你出钱,请他们都去吃,我给你留最好的至尊包厢!”
程晏池漫不经意瞥了眼面色变幻不定的盛微宁,泰然自若搂住她肩膀:“再说吧,届时真要去了,一般的厨子我可不要。”
“真会挑三拣四,”韩闵打了个响指,爽朗地挥挥手:“行行行,你程大少爷养尊处优,没鲍鱼翅肚都对不起你镶金的胃。”
应欢瞅瞅韩闵,好奇地用手卷成喇叭形状凑盛微宁耳边:“他们在说什么?”
盛微宁清浅一笑,靠在程晏池肩头,身姿舒展,小声回答:“年夜饭。”
“我能去吗?”应欢问题宝宝附身,眼睛闪过耀目的流光:“我也想去。”
盛微宁尚未回答,韩闵锁眉抢白道:“不行!”
四海酒楼过年生意最好,应欢一个精神不稳定的去那儿,肯定会赶客!
有壹号院的前车之鉴,韩闵可不乐意重蹈覆辙。
应欢委屈地扁扁嘴,拉着盛微宁胳膊撒娇:“阿宁……”
盛微宁摸了摸她脸蛋,将她脖颈间的围巾拉得更高一些,笑笑:“过年再说。”
韩闵的担忧,她心知肚明,虽然怜悯也没法儿松口。
四海酒楼人多口杂,应欢一旦出现,肯定引起不小的喧哗,到时候,她万一又受了刺激,估计情况比壹号院更糟。
平时盛微宁对应欢几乎百依百顺,这次却不那么顺从,她眼珠咕噜噜一转,干脆又纠缠韩闵,韩闵拔腿就走,应欢穷追不舍,应母也跟着去了。
盛微宁笑睨着他们沐浴明光的身影,失神片刻,淡声感慨:“真是快活。”
耳侧席卷温凉的男声,像秋风拂过心田:“我让你不快活了?”
盛微宁眯起金芒流动的水眸,定睛凝视程晏池半晌,双臂分开抱住他腰身,闭上眼,一字一顿:“你让我最快活了。”
*
除夕当晚,程晏池在四海酒楼吃饭。
应欢终究缺席,应母在医院陪着她过年,蒋家夫妻也来了四海酒楼。
盛微宁哄应欢吃完饭就去陪她守岁,应欢给她打视频电话拜年。
镜头中的应欢穿着喜庆的红棉袄,乌黑光泽的秀发扎着马尾,显出白净漂亮的脸庞,瞧上去特别精神,她像模像样模仿掏红包的动作。
“阿宁,除夕夜快乐,我们要天天在一起。”
盛微宁欣然点头,不知怎的,眼圈忽然红了,唇边泛起绵长的笑,很温柔。
去年今日,应欢被囚禁在不见天光的地方,所有人都以为她惨死火海,她的户口名被注销,世上除去她亲近的人,再没人记得她,认得她。
至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