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寒舟两年前得知应欢母子出事的真相,当即想找顾雅筠对质,盛微宁声称顾雅筠正在自找死路,希望祁寒舟能等第二天再动手。
结果祁寒舟翌日清早发生事故,此事暂且搁置,做了一年半的植物人,他醒来以后与许诺顾家护着顾雅筠的程晏池达成协议,顾雅筠可以活着,但怎么活,由他决定。
程晏池和顾家的关系大不如前,罔顾梁修凯嘱咐,听凭祁寒舟准备蚕食顾氏。
至于顾雅筠,乐团的丑闻一再曝光,即使她非当事人,可爱乐团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之一,作为大提琴首席,自然多少会受到影响。
两年前之所以宣布因病隐退,是她的伤势过于严重,甚至需要动用医美手术修复疤痕。
她亲手毁了自己,程晏池不仅不愿意负责,反而彻底摊牌要鱼死网破。
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堪回首的往事如掺冰的潮水没顶而来,顾雅筠的胸口充斥着一阵寒冽的窒息!
盛微宁如果不愿意离开程晏池,大可舍生忘死跟他在一起,可她竟然处心积虑给自己下了那么大套,难道……
顾雅筠眸光乱飘,脑海骤然闪过一个惊悚的想法,盛微宁当年知道应欢的死因了?
程晏池应该不可能透露,她如何得知的?
顾雅筠躁郁不安,将梳妆台上的化妆品猛然挥落在地:“你们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桌面的台灯也委顿落地,房间光线幽暗,顾雅筠单薄的身影投射波浪般起伏的窗帘布。
助理廖音推门而入时,恰好目睹顾雅筠失控的这一幕,她赶紧垂下眼睫,硬着头皮进门:“雅筠姐,虹姐说……”
“出去!”顾雅筠呼吸粗重,红着眼眶,疾言厉色打断廖音:“我现在想单独静静。”
廖音舔舔唇,想起自己也不是第一次看见顾雅筠如此,忍着怵意继续道:“虹姐……”
“滚!”
顾雅筠不由分说将手边的玻璃杯砸向廖音,脸孔涨红,捂着自己的耳朵大吼:“我不想听你们任何人说话!吵死了!”
廖音心惊肉跳,上次被顾雅筠用开水泼伤的地方隐隐作痛,她不敢出声,静悄悄走人。
房间重新归于寂静,顾雅筠忽然自椅子摔倒,长发披散伶仃肩头,满世界的噪音都在此刻四面八方朝她涌来,脑子里犹如拥堵了无数条呲牙咧嘴的毒虫。
“带顾小姐去卫生间检查。”
“他会爱我很久很久,比你想象的还要久。”
“你这孩子,怎么能做出自伤这么轻率的决定?为什么不和妈咪商量?太糊涂了!”
“你上次问我拿证据信誓旦旦承诺能嫁进梁家替顾氏渡过难关,你看你干的什么好事?”
画面一转,身形挺拔的男人死神般驻足窗边,俊美的轮廓冷硬如冰雕,清冽干净的声线不带半分正常人类该有的情感:“倘若你真要做程太太,我答应娶你,但我永远不可能与你同床共枕,你也别奢望有孩子,而且,我要提醒你,你爸的丑事一旦闹得人尽皆知,你这些年好不容易积攒的荣光都将化为乌有,你会是梁家最大的耻辱。”
“我爱盛微宁,早晚有一天会让她回到我身边,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我只要她。”
“你愿意当豪门弃妇,把我们仅剩的情分都消耗掉,我如你所愿。”
瑟瑟发抖匍匐,眼前倏然又出现一双明艳杏眼:“你害死我们母子,迟早会有报应的!”
“啊!”顾雅筠兜住脑袋,嘶声尖叫:“别说了!求你们别说了!”
她陡然起身,冲到酒柜边翻出瓶酒不管不顾往嘴里灌,颤抖的身躯终于慢慢恢复平静。
*
九月初,白露时节刚过,天气渐渐凉爽,盛微宁乘机抵达镜海。
那是个艳丽的火烧云宛若一片片鱼鳞铺满天空的黄昏,空气里漂浮着淡淡青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