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晏池,你到底发什么疯?那是赵雪竹的女儿,她亲手害死你妈!你妈为了养你,吃多少苦、受多少罪?老先生一心栽培你,连自己的私生子都不要!如果没顾家,你能顺利认祖归宗吗?你依然是那个风餐露宿的小乞丐!还有雅筠,她无缘无故被你羞辱,你收了她还不认账,逼得她自寻短见,于心何忍?”
周继业得到消息怒极攻心,言辞锋利如刀,刀刀淬了怒火往程晏池心脏最柔软的地方捅,疾言厉色:“不求你知恩图报,至少别忘恩负义!我警告你,你现在翅膀硬了,已经算是梁家的家主,可以由着性子来,不过姜还是老的辣,逼急了我们,盛微宁即便回到国内,哪天祸从天降横尸街头也并非不可能!是看着她活生生远离你,还是得到一具化为红颜枯骨的尸体,你自己掂量后果吧!我言尽于此。”
电话那端传来果决的切断声,细微的电流连续撞进太阳穴,刺激得筋络起伏不定。
程晏池依然滴血的右手攥紧了手机,他面上阴云密布,侧影纹丝不动地僵立夏风中,屏幕不堪重负发出隐约碎响,更多的鲜血淋漓淌到地面,像刺目的杜鹃花肆意盛开。
贺章面露紧张:“总裁。”
“砰”一声巨响,那只印满斑驳血痕的手机被程晏池冷着脸掷向栏干,顿时四分五裂。
程晏池的身姿始终颀长挺拔,他抬头,阴寒蚀骨的眸波宛若海浪翻滚,脸色逐渐变得岑寂,呼吸悠长,沉静笃然的声音却令贺章莫名胆寒:“不用再找,把人……叫回来。”
*
夜晚,水天一色,海鸟在金红天空划过一条模糊的线,鸣叫着盘旋头顶。
微风不燥,月明星稀,邮轮平缓地航行在浪花朵朵的海面,船桨翻搅着回旋的海流。
盛微宁穿亚麻色长裙坐甲板上,纤长的双腿屈起,侧脸枕着膝盖,出神地望着远方。
纯洁的白玫瑰被她轻轻丢进海里,淡声说:“应欢,我离开利兹,也离开程晏池了。”
这一路虽然提心吊胆,还算顺利,祁寒舟给她派了个人高马大的保镖。
只要盛悦安全,拥有自保能力的她,其实无论身处怎样的环境都能脱身。
不晓得程晏池有没有找过她,但周继业会想办法让他放弃的。
盛微宁敛眸,翻转着手里前两年被淘汰的手机,没插卡。
之前八九成新的那个没带走,程晏池送的苹果新款,她从头至尾也没用过。
毕竟程晏池拍过她的不雅视频,她怎么确信手机中没其他东西?
看吧,他们的确般配,各自的肠子九曲十八弯。
盛微宁微微一笑,解锁相册。
相册存着她和应欢的大部分合照,指腹慢慢往后滑,倏然停住。
——照片上的男人白衣黑裤,相貌非常清俊隽雅,棕黑的瞳眸潋滟流光,气质很沉稳,衣袖别着的孔雀石袖扣发散出熠熠光辉流转到镜片后,宛若暗夜的海洋深邃迷人。
盛微宁不自觉摩挲照片,唇畔泛起绵长笑意,温柔又自豪。
“真是帅,不愧我男朋友,我怎么这么有眼光?”
无人应答,连风声都显得寂寥。
“不对,我这么漂亮优秀,本来就该眼光高。”
“真好奇我们的婚纱照会有多养眼。”
盛微宁笑着自言自语,柔软的手指接着滑下去,映入眼帘的全是程晏池的照片。
各种场景的都有,特别是程晏池工作的情形。
她一直觉得,他专注的模样最独具魅力。
他也不知道她曾偷拍过他无数次。
手机浅蓝色的荧光投射到盛微宁皎洁面庞,那双清莹瞳孔此时水色潆溪,繁星点点,细碎光芒幽幽掠过,星辰便融成透明痕迹蜿蜒过脸颊,啪嗒落屏幕晕开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