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淡漠的,冷静的声线倏然从后头裹挟冷风扑到顾雅筠脊背,激起阵阵砭骨凉意。
仿佛高压电过体,顾雅筠本就忽上忽下的心脏猛地沉坠,大睁着瞳眸,手脚冰凉杵原地。
时间就如同凝固此刻,她的心跳得即将能蹦出嗓子眼,眼瞳剧烈收缩着,整个人都石化了。
清亮沉稳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像死神的足音回荡灯火摇摇欲灭的灵堂,一步步逼近顾雅筠。
顾雅筠呆呆的,一时间也不晓得自己该做出什么表情。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顾雅筠僵硬的肩胛骨,把她强势扳过去,语调平平:「你刚说什么?」
顾雅筠一颤,脸上来不及尽数收敛的惊惧全困在那双烛火辉映呈现出琥珀色的寒眸。
程晏池刚从祁寒舟的书房谈完公事,本打算去见盛微宁,熟料撞破顾雅筠形迹可疑的画面。
他对危险与任何诡异的端倪有天生的预知能力,数年严酷的军训又让他的镇静融入骨血。
他真的非常从容不迫,哪怕亲耳听见顾雅筠对盛微宁的杀机也能泰然处之。
「晏池……」
顾雅筠脸色惨白,不断吞咽唾沫,毫不怀疑自己的骨骼会被程晏池掐碎!
程晏池低头,漆黑双眸目不转睛盯着顾雅筠,镜片闪烁着凛凛寒芒,冷冽的薄唇忽而扬起弧线:「你说应欢是盛微宁的替死鬼?」
背脊寒意森森,窗口拂过清凉的风旋,蜡烛的烛泪啪嗒往下掉了一层,于是灯芯的光更弱更暗。
偌大的灵堂死寂阴怖,程晏池挺拔身影被微光拉长扭曲着投射墙壁,笑容幽冷,形同鬼魅。
顾雅筠感觉自己仿佛身处寒气森森的地狱,面前是谈笑间能夺人性命的阎王。
骨头疼得要命,可再疼也比不过心!
顾雅筠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看了眼让她毛骨悚然的程晏池,忽地挥开他的手:「是我!」
「我的确故意诱导了祁明湛找人处理盛微宁,他替我出气,看不管你三番两次玩弄我的感情,怎么样?反正你们男人喜欢阴谋阳谋斗来斗去,你们身边的女人被殃及池鱼不很正常吗?」
「盛微宁既然要做你的女人,就得有随时承担风险的觉悟,她以为能一辈子躲你身后高枕无忧?就算没我酒醉失言,祁明湛也会对付盛微宁来掣肘你,我其实什么都没做!」
「谁痛苦失意的时候不会有抱怨?我希望世界末日,难道所有人就真会消失不见吗?」
顾雅筠眸光乱飘,呼吸急促,她似乎突然之间便不那么怕了,她自觉说的句句属实。
「我就喝醉牢骚两三句,祁明湛痴恋我,我哪里能猜到他会真的言听计从?」顾雅筠攥紧手指,余光瞥到应欢仿佛对着她笑的遗像,眼底猩红稍纵即逝,声调微哑地控诉程晏池:「追根究底,还不是你屡次伤了我的心?我被你打击得太狠去买醉,才会有那些控制不住的恶毒想法!」
程晏池淡淡眯眸,冷眼盯着顾雅筠,寒玉一般的眉目霜雪肆虐:「我记得我提醒过你,适可而止。」
「你我一起长大,你什么性格,我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