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冽如刀的男声劈开浓厚夜幕与凛冽风雪差点把顾雅筠耳朵削掉!
顾雅筠像被按了暂停键,浑身的血液逆流到天灵盖瞬时凝固。
耳畔回荡着那句伴随呼啸雪风而来的威胁,开一半的车门被她及时紧攥住,僵着手,没法儿再继续推。
假如顾氏倒闭,她身上高人一等的耀眼光环又少了一圈。
可紧跟着,顾雅筠没空再设想自己失去顾大小姐这个金光闪闪的身份所带来的不可估量的损失,她整个人都被巨大的愤怒和震惊填充!
程晏池居然为盛微宁要挟她,不惜对付顾家?
不不不,比这更惊悚的是,程晏池为自己杀母仇人的女儿忘恩负义!
外头冰天雪地,顾雅筠感觉被怒火膨胀的自己要原地爆炸!
忍耐,死死的忍耐!
顾雅筠瞅着门把发呆,后知后觉,怪不得程晏池没按中控锁,他对震慑她这一点,胸有成竹。
也就半分钟工夫,顾雅筠踩进蓬松积雪被高筒靴裹着的脚被冻麻了。
她抬眸,轻盈的雪花落在睫毛上,视野忽然变得冰凉而朦胧。
这场来势汹汹的雪比起十一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故意要求程晏池失约又失联,故意用这种方式搅黄他们的约会,她就是想看看,盛微宁对程晏池的感情有没有深到蠢兮兮等大半夜。
毕竟,热恋中的女人都没什么智商。
程晏池答应了,换了车,载着她一块儿来到这里。
他们是亲眼目睹盛微宁和林清栩走进ivy的。
彼时顾雅筠还恶意地调侃:“盛微宁真是有魅力的女人,以前在你们两兄弟之间左右逢源,把程家耍得团团转,如今到了国外还是很吃得开,拿你的钱打扮得花枝招展跟其他男人有说有笑。”
“确实有魅力,不然我为什么偏偏要她?纯粹的作为女人,被我另眼相待,并非容易的事,你深有体会。”
程晏池瞥一眼抱着琳达笑眯眯的盛微宁,唇线撩起淡薄弧度,干净嗓音沉郁顿挫:“你是艺术家,思想觉悟别那么低俗,杂念太多,最近琴声似乎远不如从前有感染力了。”
闻言,顾雅筠的脸被怄得五颜六色,指甲差点把手包抓破。
她希望能看见程晏池面对盛微宁被放鸽子的滑稽模样而感到难过,可现在,最心痛的人依然是自己!
长达七年的拉锯战,她屡败屡战,溃不成军。
车门再度被关上,顾雅筠的面容白得发青,她平静自己紊乱的心绪,哑着声音开口:“我爹地妈咪对你有养育之恩,你恩将仇报合适吗?”
程晏池漠离的眉眼在瑟瑟寒风里更显得清冷疏远,车厢温度持续走低,他从容依旧:“没你爹地妈咪,我或许直到今天还是街头流浪的小乞丐,也或许会被稍微富裕的家庭收养……总之有很多种可能,就算舅舅来找我,大概认祖归宗的时间不会那么早,那么顺利。”
“不过,施恩与报恩是两码事。”
程晏池随手掐灭烟蒂,掀眸,盛微宁始终孤孤单单坐着,因为黑夜做背景,凄凉的画面更加萧索,倒影进双瞳,一笔一划刻印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