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钢琴声宛若涓涓细流蜿蜒过心湖,水母在脚下漂游。
那声不大不小的呼唤像颗石子倏忽抛落湖面,激起一圈细小的涟漪扩散,震荡到更远的地方。
盛微宁微愣,舞步几不可见顿了顿,第一反应是以为顾雅筠也在这间水族馆。
她疑惑地回头望去,入口处出现两个手牵手的人。
看情形,应该不是夫妻就是情侣。
隔得有段距离,可那女人似乎对自己抱着很深的敌意,男人同样不太友好的样子。
他们盯着自己的眼神饱含不满。
除此,还有无法掩饰的又不那么愿意臣服的惊艳。
心念电转,盛微宁淡淡眯眸,把自己的柔荑从程晏池手掌抽离,不动声色站在他身边。
程晏池看到来人,表现得分外寻常,笑笑,水平如镜的目光温凉淡漠:“克劳斯,简。”
等那一男一女相继走近,盛微宁注意到他们的无名指戴着婚戒。
她素来水晶心肝,很快便得出自己的结论,大概克劳斯夫妻全都认识程晏池与顾雅筠。
下一瞬,她听见简用夸张的声音说:“盖文,这女孩儿是谁?看背影以为是雅筠。”
克劳斯貌似隐晦地扯了下她的衣袖,动作幅度不太,而且挑剔地打量着盛微宁。
就好像……程晏池的身旁有她的存在,是件多不恰当的事情,很糟糕。
盛微宁置若罔闻,视线不经心飘过四面的水晶灯光,无声冷笑,且不说她比顾雅筠高、发型不同,单单是顾雅筠的侧脸就不如她精致。
程晏池的脸庞不辨喜怒,拉近盛微宁淡声介绍:“我女朋友,赛琳娜。”
盛微宁笑容真诚,落落大方:“你们好。”
克劳斯夫妻对视一眼,尴尬地笑了笑:“抱歉。”
说着,他认真端详盛微宁一秒,做出恍然大悟状,画蛇添足加一句:“我们刚度蜜月回来,所以认错人了。”
盛微宁笑颜如常:“没关系。”
程晏池与克劳斯寒暄几句,聊的是意国那边的话题。
于是盛微宁推测他们可能是校友之类的。
简没太搭理盛微宁,姿态说不出的高傲。
盛微宁对此不甚在意,仪态得体地站着,眸光温平转换,偏偏眼睛的定点不使人感觉失礼。
程晏池对克劳斯夫妻的亲近流于表面,言谈举止温文尔雅,可惜就是没法儿叫人觉得他平易近人,从始至终也没怎么搭理简。
如此过了几分钟,克劳斯终于识趣地道别。
欢快的圆舞曲放完了,水族馆能依稀听见海洋生物的细弱音波。
程晏池不发一言,盛微宁抬步欲往盛悦那边走。
手腕忽然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她倨傲地抬下巴,勾起眼梢斜乜对方。
程晏池慢条斯理推了下镜框,文质彬彬的面具脱壳,清隽眉宇间交织的光影魅惑慑人,唇边挑起的笑放肆又邪恶:“陪我把那支舞跳完,不然,你今晚给我跳一整夜。”
盛微宁天生反骨,温顺的时候小绵羊似的,又甜又乖。
一旦决定唱反调就没完没了,谁都难以降服。
没无理取闹,虽然她的好心情不至于被那对自以为是的蠢货破坏,不过凡事讲究兴致。
曲终人散,兴致又没了,何必还继续跳?
加上程晏池硬邦邦的态度,盛微宁更加懒得理睬他。
她是女人,女人若不偶尔任性,活着多憋屈?
自己舒服才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