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盛微宁起床的时候,程晏池去上班了。
二楼拐角有小客厅,她的卧室在程晏池书房斜对面。
缓步走到楼梯口,迎面看见佣人在清理小客厅,烟灰缸装满了烟蒂。
盛微宁迟疑一会儿,没再抬脚,眼波闪烁,盯着烟灰缸若有所思。
她昨晚上楼无意中瞟过小客厅一眼,烟灰缸里还干干净净的。
估计是程晏池回来以后抽的烟,而且里面的烟蒂长短皆有。
难道大半夜没睡觉,光顾着抽烟了?
身边两个佣人的对话证实了盛微宁的猜测。
“先生抽了整晚烟?这对身体太不好了。”
“好像也没回卧室睡觉,大概工作辛苦吧。”
盛微宁纤长羽睫缓慢地眨了眨,掩住眼底复杂的流光,樱唇微抿着。
脑海晃过程晏池昨夜看着她失神的情形,指甲不由自主掐进手心里。
胸口似乎窝了一块尖锐的寒冰,温度蒸腾,沁凉的水流直接渗透脏腑。
她握住锁骨中央的宝石吊坠,静静感受胸腔澎湃无休的情绪,秀美脸庞无端笼络一层淡薄阴霾,虽然站阳光下,却由内而外散发阴郁。
此时此刻,易地而处。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程晏池在她面前经常给她一种难言的孤独感。
那个人,连付出爱的自由都没有。
他们是同类。
无法全心倾注,更无法坦然地沉浸。
这座庄园比利兹那座还要大,休闲设施不一而足。
精致的餐具闪烁银芒,盛微宁坐在餐厅百无聊赖咬煎肉肠。
穿围裙的佣人看到盛微宁心不在焉,忙道:“盛小姐,先生交代了,三楼有家庭影院,书房您能随意进出,如果觉得无聊也可以约好朋友逛街。”
盛微宁的心弦像被骨节分明的长指拨了下,震荡出缠绵的余音。
她转头望着窗外被乌云隐蔽的太阳,蹙眉,有点烦。
y国的天气变化多端,半小时前艳阳高照,这会儿积雨云就开始作祟。
本来打算去医院陪盛悦,这架势不行了,因为多半会下大雪。
应欢刚搬来伦敦安置新家,肯定也忙得很。
盛微宁顿觉意兴阑珊,环顾堪比宫殿的大厅,喝了口早餐茶:“我稍后到三楼看电影。”
*
天空灰蒙蒙的,零星小雨轻盈地落在玻璃窗,尔后洁白的雪花飘飘洒洒。
联实集团的办公大楼亮起了幕墙灯,光影晕黄,映衬着飞雪美不胜收。
刚结束完讨论激烈的会议,面容严肃里难掩雀跃的高层们鱼贯而出。
程晏池依然坐主席位,一身冷魅,俊美的脸孔表情寥寥。
他推开文件夹,取了鼻梁架着的眼镜随手扔桌面,阖眸,捏了捏眉心。
“你精神不太集中,没睡好?这么如胶似漆,不如上班带着。”
男人之间的打趣,从祁寒舟嘴里说出来,硬邦邦的,没多少感情。
他慢条斯理喝了一口冒着热气的咖啡,黑眸直直望向程晏池,锐利而沉郁:“我们这次的项目非常重要,儿女私情先放放,盛微宁不会跑。”
听到最后几个字,程晏池低垂的眼睫动了动,薄唇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