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气氛瞬间紧绷如弦,丝弦抽打在盛微宁脸颊,疼得厉害。
她看向一旁的程晏池,仍是不显山露水的样子,像淡水看不出任何情绪。
比起三年前她给他跳膝上舞那夜的失态,如今真是有长进。
睡裙昨夜被程晏池扯坏了,盛微宁也不见外,勾起他的西装披自己身上抬步走向卫生间,身姿秀挺,脚步稳重如常。
程晏池温沉的视线落在她走动间露出西装下摆的雪白大腿,微微狭眸,望向锲而不舍震出弧形的手机,抿了抿唇,迈到阳台接听。
梁修凯正当花甲,年轻的时候历险太多,近几年身体每况愈下。
自从程晏池回到伦敦,他便把梁家大半的权力交给他,自己跑去苏黎世修养,有所好转之后,理所当然就操心起程晏池的终身大事。
碧姬跟程晏池的恋情传得沸沸扬扬,梁修凯很长时间没搭理他了。
程晏池静静伫立阳台,看了眼远处的利兹大学,单手撑着栏干:“舅舅。”
“太阳打西边出来,你心里还有我这个舅舅?我以为你已经被那个戏子迷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呵呵,你叫我舅舅,我真受宠若惊!”
“梁顾两家百多年的交情被你这个不孝子搞得千疮百孔,雅筠那么好的姑娘你也不要,好意思做我外甥?我老脸被你丢光了!幸亏你有自知之明没来看我,不然老子打断你一条腿,看你脑子进的水能不能疼干净!”
程晏池推了推镜框,冰凉镜片反着日光模糊眉眼闪逝的晦涩,语调疏懒:“您消消气,周叔说您刚做完大手术,不能动怒,否则我可就有罪了。”
周继业昨晚又瞒着梁修凯给程晏池打电话劝他娶顾雅筠,甚至搬出已故的梁婧宜,熟料程晏池依然油盐不进,最后还得梁修凯亲自出马。
“别虚情假意,真挂念我,就早点把婚事办了,我不管你跟那个碧姬到底断没断,最迟今年年底,你必须结婚!”
中气十足的怒骂噼里啪啦扫射耳蜗,程晏池一语不发听着,表情清寂,只有平缓的呼吸声证明他没挂电话。
梁修凯也无所谓程晏池到底听进去多少,劈头盖脸的训斥后,不容置喙发话:“雅筠会搬去伦敦,那孩子对你死心塌地,还在我面前替你开脱,说你气她当年不懂事才如法炮制,我听了都不忍心驳她面子,你怎么就不考虑雅筠的处境?她承受别人的非议容易吗?”
程晏池面色冷淡,眼底幽光明暗起伏,从容不迫表述自己的观点。
“舅舅,梁家不一定非得和顾家绑定,这是我很早之前坚持的看法,再说雅筠,我就是因为考虑她才拒绝婚事,我做不了一个称职的丈夫。”
梁修凯根本不愿意听程晏池的解释,怫然大怒,他所有冷静的言语在老者看来纯粹不负责任的狡辩,是为自己见异思迁找借口。
“胡说八道,你见过哪个男人不懂怎么做丈夫?你娶了雅筠,再生个孩子,你们一家三口衣食无忧过一辈子,善待他们,这就是你的职责。”
冷冷抛下这句武断的话,梁修凯干脆利落挂了电话。
程晏池失神片刻,神态自若的把手机装袋,身后忽然响起清脆笑声。
“难得见我们雷厉风行诡计多端的程先生吃瘪,平时只有你压迫人家的份儿,没想到恶人自有恶人磨,乖乖挨骂的形象也算反差萌了。”
犹如破开重重云雾的清音柔缓叩击耳畔,心头盘旋的郁气不知不觉消散。
盛微宁抱臂斜倚阳台门,懒懒的,蛾眉曼睩,水光潆溪的美眸摄人心魄。
程晏池漠漠与她对视一会儿,勾唇,突然朝盛微宁伸出手。
盛微宁纹丝不动,程晏池同样保持着原有姿势。
她对他俨然的邀请视若无睹,指腹散漫绕着卷发玩,眼尾无声斜睨男人。
程晏池紧盯盛微宁,薄唇逐渐掠起慵懒的笑意,眼神却放肆又阴郁。
盛微宁预感不妙,绷了绷嘴角,拔腿想往卧室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