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也开始动身沿山道攀登了,和范宁一样,目标灯塔。
最前方手持场地的琼则仿佛成了大家的领路者。
寒风刮得脸上生疼,范宁手指接连又划过了数十条不着边际的流水账日志,内容越百无聊赖,心中就越惊悸不安,就像前世那些明明有烦心事在身,却被短视频牢牢吸住的“网络用户”一样。
“咔嚓。”“咔嚓。”
某一刻,范宁深吸一口气抬头,突然加快脚步,向琼的位置追去,靴底接连碾碎了几个小水坑内的浮冰。
他决定无论如何,还是先和对方尽可能沟通为好。
“在什么情况下执序者才会决定进入失常区?”
范宁并行到了琼的肩旁,选择从一个此前有过交流的语境开始。
神圣骄阳教会的那位无名圣者告诉过他,这里面层层重叠的腐烂秘史和乱流,在正常情况下会对依赖“秘史之力”攀升的执序者造成根本性的伤害。
“执序者抛弃世界表象的身体进入辉塔,但寿命也并非无限,不考虑致命的神秘事件,其灵体和神性也会缓慢地被辉塔吸收同化,每到一定程度,就需要派遣一次‘自我’使徒来延续自我。”
琼依然即刻就对范宁的问题作出了解释。
“这类派遣‘自我’使徒的仪式叫做‘塑形之咏’,本质上是一种欺瞒性质的‘假死’,尘世里头很难做到这点,只有在失常区的秘史乱流中寻到恰当的间隙,才有机会实现这种欺瞒。”
范宁点了点头感谢她的讲解。
很微妙。
执序者抛弃世界表象的身体进入辉塔,但却会被辉塔吸收同化;
执序者通常不宜进入失常区,但为了延续自我却迟早必须进入失常区。
少女同自己的交流似乎与往常并无不同,只是范宁发现她的身上出现了一定的变化,美丽、但更加陌生的变化。在容貌整体依旧的情况下,最显明的是头发——她挂到肩膀的顺滑头发颜色变成了一整片淡紫,微微蜷曲的发梢末端则是欲要滴落的酒红。
“所以,‘紫豆糕小姐’因规避天孽而进入失常区之后发生的事,你回忆得怎么样了?不出意外,那应该就是一次‘塑形之咏’。”
范宁心中不得不承认,他的话语有些明知故问的意思。
“回忆得不怎么样。”
从山脊呼啸而下的风掠过两人身体,其中开始夹杂起小片小片的雪花,琼侧过头看了范宁一眼,她的瞳孔和裙摆下沿的光晕,亦变成幻觉般的淡紫与血色的红。
“当时在‘大宫廷学派’遗址中与你碰面,我是什么情况你再清楚不过,若高度跌落,则使徒回归的时机就是失败的,很多记忆再难拾起。”
“嗯,是这样,我只是确认性的一问。如果能想起来当时的细节,也更能助于我们应对现在的局面。”
“没关系啊,等它彻底蜕变,我应该就能升得更高了。实力更助于应对局面。”
琼手中的紫红色长笛划过空气,仿佛实质性地划破了无处不在的“肥皂膜”,让里面色彩斑斓的流质涌出了新的一圈圈层次。
范宁感觉过于缓慢的推进沟通进度已经不是个好办法,他忽然下定了决心似地问道:
“琼,你觉不觉得,我们目前已知的新历好几个执序者,好像下场都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