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井后,除了那些其他层的隐知启示,都是穿过画廊,看到水槽,选择七道石门中坍塌程度最轻的台阶,然后探索上方圆形建筑,最后来到这个颜料房间。
梦境中的剧情,到底是注定的还是可以选择的?这个问题说不上来,有知者也说不上来。虽说控梦法可以“验梦知梦”,那也只是有限程度的自知或控制行动,范宁回想起前几次在地下建筑、瓦茨奈小镇、甚至是启明教堂升高推窗查看的经历,都觉得很多决策不像是自己在醒时世界能作出的。
但这次入梦,自己有上次的参照记忆,自控能力也未曾失去,完全可以强行做得不一样,来区分、改变、对抗某种注定的东西。
不对,好像不行,自己这次被特巡厅挟持了。
太绕了,好像还是注定的,但不管如何,自己的计划到现在为止没出现纰漏。
想着想着,范宁的眼睛突然在几秒钟内看不见了。
视觉封存灵剂开始起了作用。
琼在配置时是说服食约一小时后生效,实际上,目前自己感觉时间已过去了两三个小时不止,这种不合逻辑的入梦过程,他也不知道该已什么为准,但总之,时机差不多。
“典型的长生密教集体法事场所。”何蒙看着中间那口漆黑光滑、凹陷地面的锅炉半球,以及周围散落的蒲团皱眉开口。
“长官,那个工作桌台上似乎曾有书籍,但已经被人带走了。”
黑暗之中,范宁听到了萨尔曼的声音,灵觉也察觉到他正站在房间角落,拎着那堆曾捆绑缠绕《奥克冈抄本》的怪诞铁丝。
“我的面容即是祂的面容,祂的形象即是我的形象?”诺玛·冈走过去,心中默念那行桌面上的小字。
“一句在长生密教和调和学派有的祷文,不过他们在具体密教法事中对其解读的方式不一。”她思索了稍长的时间,“可能被后来探索的调和学派取走了,就是不知道是哪一年代发生的事。”
“去年的事。”范宁心底暗自冷笑。
不过他心中愈加感到水深了起来。
石门是第3史图伦加利亚王朝样式;
水泥石槽、半球锅炉和蒲团是长生密教的祭坛;
下方画廊和上方圆形建筑是调和学派的活动痕迹;
最后现在这个喷溅颜料的大房间,则后两者皆有。
当初看到风格迥异的建筑拼接于一起,范宁以为就是调和学派为探索大宫廷学派遗址而建,现在来看,居然嵌套了四层?
长生密教探索第3史的大宫廷学派遗址;
后来调和学派又探索以上两者;
现在自己这一行又在探索以上三者;
这秘史的虬结实在是千头万绪,古老的存在永远渴望着了解更古老的存在。
“那是什么?”已失去视力的范宁,突然又听到一声难以置信的低喝。
啪嗒啪嗒的快速脚步声响起,似乎地面上有什么东西被一位调查员捡了起来。
“瓦修斯的怀表?”这一次是萨尔曼的声音。
一群人围了上去,范宁心底倏然一惊,并同样没有刻意掩饰地猛然转头。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完全对不上啊?
“瓦修斯之前是你杀的吧?”冈的冰冷声音出现在他身后。
“这口黑锅我可千万不敢背。”范宁摇头轻笑,“实话实说,他失踪了,我看着他自己作死的,拦都拦不住,差点还要带着我一起”
“那你解释解释?”萨尔曼将接过的怀表伸了出去,“他的随身物品为什么掉在你家后院?”
“都把我胁迫到这下面来陪你们作死了,你能不能就别再一幅坦白从宽的样子,真的很蠢。”范宁对着这位昔日与自己平级的地方负责人撇了撇嘴,“而且,动动脑子想想,我杀了他后能把这么明显的随身物件落在地上?这个问题如果对你来说太难的话,再想个更简单的,我是在哪里遇到那起神秘事件的?”
“我一个作曲家,一个指挥家,我带着一群学生去圣塔兰堡演出,在车上和大家吃着点心唱着歌,刚刚快要进城,突然火车就哐哐两声,然后跳出个瓦修斯说一切都是他的手段,要我去跟他执行任务,你要不要先给我解释解释?”
“咻!——”一道黑芒应声而过。
范宁只来得及矮了半个身子,但是诺玛·冈的那把匕首已经顷刻间削过了范宁头顶。
一小片惨白色的头发飘洒开来。
“这次先给你点小教训。”冈淡然开口,“不该说的废话别说,知道多少就说多少,你先把你经历的瓦修斯死前的场景如实说出来。”
范宁似乎已经屈服于威胁,语气略无生机地缓缓开口:“……其实我也奇怪为什么最后那片建筑格局和这里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里到处都是颜料,而上次那回是空荡惨白一片,还吊了些怪里怪气的玩偶,我不清楚是什么神秘学原理,但尼西米小姐好像在瓦修斯的胁迫下起到了什么关键作用,最后他打开了一扇门,先是胁迫我们一起进去,然后缠斗一番他可能觉得浪费时间,又自己一个人进去了”
他这番锐气受挫后的妥协话语,让众人竖起耳朵仔细分析了起来。
惨白空荡一片?那位去年新审批的博洛尼亚学派会员?打开了一扇门?
是与“七光之门”互为此门彼门的“无光之门”无疑。
何蒙对照自己所掌握的信息,觉得范宁的话可信度应该很高,他开口问道:“那么,你记不记得他打开的那扇门大概在哪个方向?”
“门的位置?位置有点怪,而且不太起眼”演戏中的范宁视觉黑暗一片,但为了不引人心疑,他仍然睁着眼睛,同时皱眉思索起来。
事实上他刚刚走进这个房间时,也发现这里和上次起初一样墙壁上没有什么门,但是他现在一思索,并用手指指向配合回忆方位时,灵觉就突然察觉到,密封的墙壁上好像出现了什么豁口似的——
“就是那个方位!”他作出突然回想起来的样子,指向书桌相对的另一角落。
众人循声望去,一扇矮小的石门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