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溜着便往外走。
李珲圆满脸慌张和愤怒,大喊道:“你这蠢物,快放开我,我乃是唐国三皇子,未来的唐王,你放肆!”
然而华山岳只当没听见,两条胳膊如同钢铁一般将他紧紧锁死,半拖半提的继续向外走去。
一旁,李沛言看到这一幕微微皱眉,心头莫名的有几分不安。
自己这侄女有些日子不见,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
李珲圆的离开几乎相当于放弃了王位的继承,但对他来说,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想着这些,他便忍不住开口道:“渔儿,这般紧要关头,珲圆怕是不便离开。”
李渔看了一眼李沛言,脸颊上挂起了几分淡漠的笑意。
“王叔稳坐钓鱼台,任凭珲圆欺凌幼第,是何打算还需我明说不成?”
李沛言神情微沉,冷着脸看着李渔,目光似有几分逼视之意。
李渔却是如若不觉,只是淡淡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王叔还觉得当年是因为选了一把剑所以才与王位失之交臂的吗?”
李沛言心头刺痛,李渔所说的事情乃是他心底几十年难以触碰的禁忌。
他神情越发阴沉,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却也越来越浓。
李渔说完便没有在理会李沛言,而是走到六皇子琥珀的身边,很是细心温柔的将他扶了起来。
然后掏出柔软的绣帕将琥珀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擦了个干净。
琥珀也呆呆的看着李渔,不明白这个往日很是疏远的王姐为何突然这般温柔。
李渔看着他,轻声说道:“我李家的男儿可以流血,可以流汗,但不该流泪。”
话落,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一个年幼的皇子罢了,不值得她将其视作自己的敌人,更何况他们虽然母亲不同,却有着同一个父亲,自己那不成器的弟弟欺凌了对方,一句宽慰勉励之言,也算应有之意。
这时,大殿紧闭房门缓缓打开,皇后夏天神情憔悴,眼中满是血丝的走了出来。
看着外面没有李珲圆的身影眸中不由浮现一丝诧异。
她没有多想,语气有些沉闷的说道:“陛下醒了,与你们有些话要说,进来吧。”
琥珀第一个冲了过去,扑到了母亲夏天的怀里,感受到了熟悉的怀抱,他便不由得有些忍不住想哭。
只是,他脑海中忽然想起了方才李渔所说的话。
李家的男儿可以流血,可以流汗,但不该流泪。
于是,他便硬生生的忍住了想哭的冲动,紧绷着小脸,只是有些用力的抓住了母亲的衣襟。
夏天摸了摸琥珀的头,小声道:“跟母亲去见见你父皇好吗?”
琥珀用力的点了点头。
夏天神情微微柔和了几分,拉着琥珀向殿内走去,李沛言沉默了片刻,看了李渔一眼,见她没有动作,便迈步跟在了夏天身后入了大殿。
李渔神情有些复杂,有悲伤,有难过,也有几分说不出的释然和慌张。
药石难医已是定论。
如今突然醒来,怕是已经到了回光返照的地步。
也许,这便是他们父女此生的最后一面。
对于自己这位父亲,她有恨,有敬,有畏,亦有爱。
往日的许多事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在她脑海中掠过。
无数情绪起伏,最终尽皆化作了平静和坚定。
她缓缓迈步向前,一身气息悄然间如繁花绽放。
她的衣袍在微风下摇摆,周身似有一股明亮的无名之火似有若无。
当她跨入那座大殿的门槛,她便迈入了无数修行者梦寐以求的知命。
她曾代表唐国出席烂柯寺的盂兰节时就有了洞玄上的修为,如今,值此之际,一步跨入了知命。
许多事,在此刻,便有了极大的变化。
大殿内,夏天神情一滞,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了踏入殿内的李渔。
知命?
这怎么可能?
一脸红润,看起来并无异样的李仲易也深深的看向了自己这个女儿。
未当唐王之前,他是书院的弟子,也是唐国的大将军,修为并不弱,只是当年中毒,虽然在夏天的帮助下,保住了性命,修为却是所剩不多。
但哪怕如此,他也能够感受到这股破入知命的惊人气息。
脑海中本来已经想好的许多安排立时便被推翻了大半。
他正襟危坐,一脸肃然道:“渔儿,我问你,你可愿坐这唐国的王位?”
他时间不多,自然要速战速决,更何况,直白一些,他才能够看到自己这女儿究竟有没有坐稳这王位的决心。
知命修为固然不俗,但女子称帝,大河国虽有先例,但唐国却是开天辟地的第一次。
所面对的麻烦绝非常人可比。
若没有足够的决心和毅力,不仅坐不稳这王位,还会将唐国带上一条不归之路。
当然,他之所以生出这个念头,与如今的明宗宗主徐川也不无关系。
他很清楚,自己这女儿之所以能够修行,便是因为此人。
如今昊天临世,必有大变。
夫子自顾不暇,若能有一位超越了佛祖的强者看顾一二,对于唐国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只是听闻李仲易这句话,李沛言却是满脸震惊,心头更是愤怒无比。
区区一个女子凭什么能坐王位?
临死之前,难道你疯了不成?
夏天亦有几分惊愕,但也很理解李仲易的选择。
李珲圆不成器,她的儿子尚且年幼,李渔行事还算有度,如今更是一朝迈入知命。
除了女子的身份,皇室之中,怕是没有比李渔更适合继承王位之人了。
此刻,李渔面色虽然沉静,但眸光中也不由浮现了几分欣喜。
并非是因为王位,而是因为李仲易的认可。
一位父亲对女儿的认可。
淡淡的欣喜中,她胸膛挺直,昂首看着自己的父亲一字一句的说道:“女儿愿意!”
言语之中,掷地有声,充满了坚定和信心。
李仲易释然笑道:“好,既然如此,你便是唐国下一任的王!”
李沛言神情大变,眼眸中充满了出离的愤怒和疯狂。
许多腹稿和言辞还未开口便胎死腹中,他自然不服不忿。
最重要的是,王位早已经被他视作囊中之物,如何能够接受莫名其妙杀出来的李渔?
但此时此刻,他也只能暂且隐忍。
他神情阴沉的看着这对父女,眸中冷光浮现。
看样子,终究还是要走到最后一步。
他隐蔽的做了个手势,很快,殿门外一名太监便悄然离开,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