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罡既然两袖青蛇都教了,压箱底的一剑开天门自然也不会藏私。
一剑开天门除了那一股永不屈服,永远奋进的意志之外,本质上其实是无数次的剑意叠加。
直至叠加到一个无法想象的地步,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极限的一个程度,某种程度上,一剑开天门和南宫仆射的十八停十分相似。
不过,南宫仆射是一刀叠一刀,直至十八停甚至最高可斩天人的十九停,而一剑开天门则是在出剑的过程中,便不断地将剑意直接叠加到极限。
这也意味着这一剑十分危险。
不论是对敌人还是自己。
几十年前,李淳罡与王仙芝对敌,李淳罡之所以没有使出一剑开天门,便是因为此剑一出,剑意叠加的恐怖威力哪怕他也无法真正掌控。
剑出,他留不住手,王仙芝必死。
而姜泥比起李淳罡当时对这一剑的掌控还要更差几分,剑出不仅伤人,承受不住的情况下,还会反噬自身。
不过,此刻,想要胜过她之前借助千剑之势使出的两袖青蛇,便只有这几乎没有极限的可怕剑招,一剑开天门。
不过,她毕竟不是李淳罡,哪怕同样的剑招,换个人使也大有不同,更何况,她这也不单单的只是一剑开天门,还融入了南宫仆射十八停的几分精髓。
故而,这一招不单纯只是剑意,更有剑招。
此剑名为,三诛!
因为这不是一剑,而是足足三剑!
她提剑,第一剑落下,剑意荡开,剑气汹涌,一剑斩尽了方才散落的雷光。
短暂的停息片刻,第二剑落下,此剑,剑意更强,剑气更甚,赵希翼和赵丹霞周身风暴瞬间破灭。
又一次停息,她抬手,斩下了第三剑。
这一刻,她周身竟是毫无半点气息,直到神符一剑斩落,才有一股可怕到骇人的惊人剑意犹如大日一般煌然现世。
无数观战者心神恍惚,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此等可怖的剑意。
哪怕李淳罡也是面露惊色。
煌煌剑光落下,赵希翼和赵丹霞不禁心惊肉跳,他们操控中法印重聚风暴,以漫天雷法轰击,却皆被剑光破碎。
固然有所成效,但显然无法阻挡剑光落下。
姜泥这个初入陆地神仙,成就陆地剑仙之位的小姑娘,竟是当真胜过了龙虎山两个老牌的陆地神仙?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一幕,然而事实似乎便是如此,两位老天师明显已经露出了败象。
不过此时此刻,赵丹霞和赵希翼却皆无任何慌乱之色,只是看向姜泥的眼神竟是杀意,如此天资横溢之人,若是再给她几十年,整个龙虎山上下可还能制衡的了她?
这般大敌,今日必定要让她埋骨于此!
剑光袭来之际,赵丹霞沉声道:“还望先生出手相助!”
话落,一道有些不满地声音响了起来。
“都是些糟心事,堂堂龙虎山连个小丫头都搞不定,二打一不行,还要拉上我,唉。”
他叹息了一声,声音中似乎有种不同寻常的力量,本已经被刀光劈碎的风暴和天雷竟古怪地汇聚在了赵希翼和赵丹霞的身前,化作了一本无字天书。
一名儒袍中年男子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他负手而行,每一步都好似在丈量山河,抬指一点,那无字书便轻轻翻动一页。
与此同时,姜泥斩下的剑光便也暗淡一分。
一连翻过数页,直至整本书翻尽,那如煌煌大日一般的剑光便也随之一同破碎。
这中年男子此刻显然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儒雅的面容上有几滴汗珠浮现。
不过此刻,局势已是骤然翻转。
姜泥面容苍白,几乎看不见一丝血色,握着神符的手也微微颤动。
那中年男子看着姜泥缓缓道:“天上太冷,不如下来一叙?”
话落,不见他如何,姜泥却如受重击,身体轻颤,骤然间从半空中摔落。
...
另一边,虚幻之境中,徐川在真切地看到自己灵魂深处的那一样事物之后,便不顾一切地以心神涌入。
这可是他少有真正见到太昊玄元金章真实面目的机会。
然而,他的心神在这太昊玄元金章面前就好似大海中的一滴水,不论他如何冲击,都无法撼动其分毫。
令他不由得生出一种蚍蜉撼大树,可敬不自量的感觉。
不过,就在那斩仙刀即将落下,彻底斩灭他灵魂的瞬间,太昊玄元金章忽得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刹那间,他脚下千丈瀑布停滞,斩仙刀光静止,寰宇时空都为之凝固。
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只是简单的动荡了一下,他周身的一切便当场毁灭,化作了虚无。
不论是那千丈瀑布,那不可一世的斩仙刀,还是高高在上的赵黄巢元神尽皆消泯。
不仅如此,在斩仙刀光毁灭的刹那,未知无穷高处,那琼楼玉宇万千气息的仙界,向来轻易无人敢靠近的斩仙台和斩仙刀。
骤然间,便在数尊仙人的注视下轰然崩碎,化作了无数砂砾散去。
这一尊尊存在了无数岁月的仙人满脸骇然,眼神中满是难以抑制的惊惧。
...
龙虎山巅,姜泥心中悲痛。
她败了,意味着徐川很有可能醒不过来了。
这比她面临死亡的威胁更令她恐惧和难过。
她无力地从空中坠落,神情凄婉。
久违的惶然涌上心头,让她仿佛回到了十余年前,身处楚国皇宫,被离阳大军包围的时候。
那时的她,也是这般的无力和惊惶。
一切都到此为止了吗?
然而下一秒,淡淡的风声呼啸而来,她瘦弱的身体猛然落入了一个温柔的怀抱,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她耳边响起。
“别怕!”
刹那间,她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哭得好似一个孩子。
徐川心疼地抱着姜泥,紧紧地搂着她,缓缓落在了地面,他目光越过赵丹霞和赵希翼,落在了那中年儒士的身上,语气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谢观应,你还真是该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