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他们进城的两人分别是使馆内负责接待和安保的小官,见行秋拿不出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便赶紧派了人去禀报朝廷,就说疑似大宋的使臣来了。
换了平日,他定要网罗些罪名,将这些人狠狠收拾一顿,让他们知道敢骗到宗主国老大哥的头上的后果是什么。
但在眼下这种敏感时期,他们不敢自作主张,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也要报上去,就怕万一耽误了国家大事,惹来麻烦。
没多久,小官过来领着他们去了城里的使馆,安排着住下。行秋便明白,这是他瞎编的身份暂时通过了,耐心住着等待召见就是。
…
隔天上午,朝廷里派了人来,要带他们进宫去觐见辽国的皇帝耶律延禧。
行秋将自己收拾妥当,领着花荣等人空着手去,临走前又交代了下使馆内等待的众随从:“要是有人跟你们打听咱们的身份,就按照我教的说,要是说错了,咱们的性命都要留在这里了。”
众人被他唬得连连声称绝不会透漏半个字,行秋这才放心得跟着离去。
他们不是被按照接待使臣的规格来接待的,只是一路无事地跟着到了正殿前,卸了兵器,才被准许入内。
行秋暗自打量着殿内布置,以中原华丽富贵的风格为主,杂糅了少许草原部落热情奔放与自然的民族特色,可见汉化程度之深。
耶律延禧正端坐于正前方,两侧还有些一些人,想来是辽国的官员与众位王公大臣们。
行秋依照礼节行了拜礼,耶律延禧在前方沉声问道:“你自称是大宋的使臣,却连使节和印信都拿不出来,难道你的身份竟是编造的?”
“绝非如此。”行秋坦然回道,“想来陛下应该已经知道女真想要与我们大宋结盟这事了,宋皇与列位大臣有此意向,又不愿在事情未落定前透漏给贵国知晓,便派了我等扮做行商,前往金国秘密接洽,因此才没有带国书与时节,这么做也是为了尽可能减少身份暴露的风险。”
耶律延禧和一众官员听得有些懵,既然不能透漏,为什么还要说出来?
短暂的迟滞后,殿内气氛陡然一转,每个人脸上盛满怒火,耶律延禧更是首当其冲。
他快气炸了,怒气冲冲一拍扶手,大声说道:“辽宋两国互为兄弟国,和平已有百年之久,辽国此次遇到困难,没有增收岁币已是仁义至极,你们竟还敢在这种时候撕毁盟约,背信弃义,就不怕等我们缓过这段时间举兵南下吗?”
行秋一点也没被他吓到,平静说道:“我听说,女真此次对辽一战里,还没吃过败仗,最近一次攻打东京辽阳府,也仅用了不到两天时间,其势无可匹敌。”
耶律延禧被人揭了短,面子上挂不住,心中又急又气,向来俯首称臣的小弟突然吃了熊心豹子胆,画风一变,敢在他面前抖威风,这更让他恨不得将此人头颅砍下,用他的鲜血来平息自己的怒火。
一个契丹官员出列,神情不快地说道:“若不是我们大军大多驻扎在临潢与大定,匆忙间来不及调拨,被女真人打了个措手不及,谁赢谁输还是未知数呢!”
又有个官员跟着说道:“我们辽国建国上百年,历传九代帝王,兵强将勇,完颜阿骨打老儿,昔日更是陛下身旁一卑贱奴隶,他哪来的底气妄想爬到我们头上来,简直可笑!”
行秋不说话,只是微笑着回视两人。
这话骗骗别人就行了,别真的把自己给骗了,我被你骗了,打个哈哈就过了,只希望你说完这话,伤心的眼泪别往肚子里咽就行。
耶律延禧烦躁地挥手制止殿内的声音,问道:“完颜阿骨打许了你们好处,让大宋不惜背叛辽国?”
“燕云十六州。”行秋笑着说道,“他承诺,若大宋肯出兵助他伐辽,他会将燕云之地所有领土尽数归还大宋。陛下您也清楚,这样的
条件,我们没任何理由不答应啊。”
“他这是骗你们的!”
一道高亢的声音自官员队列里喊出,紧接着,一个文官模样的走出来,义愤填膺说道:“难道你真的相信,完颜阿骨打会遵守承诺,将燕云几州还给你们吗?你们大宋在辽国手中都守不住这块地,就算到时拿到手了又怎样,还不是转眼间又要被女真人抢走!”
“看来您也承认,辽国如今的军事实力不如女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