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荣立即会意:“好。”
吃过饭,众人各自回了家。
行秋在书房里写《侠客行》的第四卷,听到门外有人敲门。
“进来。”他扬声喊道,顺便扯过一旁的白纸盖在写满字的底稿上。
来的是安道全,行秋意外地看着他,不知道大晚上的,他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安神医?您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安道全咳嗽一声,保养得宜的白净面皮微微泛着红:“老夫想了想,还是得过来给小官人道个歉。”
行秋扬了扬眉:“您是说,白日里歌伎的事情?”
安道全闷闷嗯了一声。
行秋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这算得上什么,只要请几个歌伎过府听个小曲,我还能因为这点事责怪您。”
安道全长长叹了一声:“官人如今是国师,身份不同了,万一有人揪着这些事给您抹黑,老夫真是难辞其咎。”
“不会的。”行秋笑眯眯看着他,“我不领差事,碍不到任何人,没有谁会闲得没事干,跑我这来挑刺,除了得罪我,我想不出这么做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安道全也跟着呵呵笑:“官人不怪罪就好。”
行秋心中暗想,这些人个个都是人精,没一个省油的。安道全明知这个道理,还要做作地跑来赔罪,不就是来试探自己的态度,颇有种丑话说在前头的意思。万一以后真的有谁为这点事参自己一本,他可是已经道过歉了,自己也说了不怪罪,找谁也不能找到他头上。
“不过老夫深夜来次,倒也不单只为了这么一件事。”安道全慢悠悠说道。
行秋:“哦?”
他背着手缓缓走近:“实不相瞒,自从来了东京见过宋公明后,这个问题就一直让老夫颇感疑惑了。”
行秋双手握拳抵着下巴,脸上笑眯眯的:“安神医,您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我不会告诉公明哥哥的。”
安道全坐在书桌另一边,满是好奇地打量着他:“那,老夫就直接说了。小官人,你和宋江非亲非故,从前在江湖上也没听说你们两关系有多好,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功夫帮他?”
“唔……”行秋想了想,“因为我敬佩公明哥哥的为人。”
“假话。”安道全不假思索。
“因为我想和公明哥哥交个朋友。”
“又是假话。”
“咦?”行秋睁大了眼睛,“您怎么这么说?”
安道全呵呵一笑:“你对着花荣武松时迁那几个,才叫当朋友看,对着宋公明嘛……”
行秋立刻在心里反省,难道他的态度表现真的很明显,连安道全这个外人都看得出来?
安道全还在说:“官人,你带着武松时迁这两个,老夫也能理解,毕竟这二人心思还算单纯,老夫知道你喜欢跟这样的人结交。但宋江一个刀笔小吏,身上还背着人命官司,出身不好,心思又深,除了有几分吹出来的薄名,老夫实在是想不通,他到底哪点值得官人你费这么多心思。”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好奇这个问题,不然也不会问出这种可以说是越界的问题。
不过行秋不打算选择满足他的好奇心,这个问题也不是该对他说的。
在明知对方在未来会成为一方祸害的时候,大多数人的第一选择,是打压和抹杀,减少此人翻身的可能。
但世上永远充满各种变数,唯一永恒不变的只有利益。
对于人才,打压和抹杀永远是最下乘的方法,最好的办法,应当是递给他一个高枝,助他起飞。
这个时候,他已经天然地站在原来阶级的对立面了,为了维护自身利益,他会想尽一切办法从原本属于他的团体中脱离,根本不需要自己再做什么。
行秋十分自然地岔开话题:“对了安神医,你打算什么时候进宫,我好挑个时机帮你向官家引荐?”
安道全泄气地叹着气:“老夫想过了,暂时不进宫。”
行秋十分诧异:“这是为什么?”
安道全转瞬便恢复了一脸笑:“老夫想了想,在太医馆当差哪有在你这里舒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了太医馆,还得接受别人的瞎指挥,那些人的医术又不一定比得上我。再说现在官家正是龙精虎壮的年纪,老夫就是去了,也没有用武之地,等什么时候官家得了重病,我再出山,如此才能显出老夫的重要性。”
行秋对此没什么意见,本来请安道全过来就是为了给武松消脸上的金印,举荐他进宫是答应好的报酬,人家自己都不要,他也没什么可说的。
“也好,那您就安心在这里住着。”
…
第二天一早,宫里来人过来宣旨。
除了正式昭告他获封国师一职,还送来相应的册封文牒,以及无数赏赐。
甚至赵佶还给他像模像样地搞了个官印。
时迁没见过这东西,稀罕地盯着瞧个不停,一副想碰又不敢碰的样子,行秋干脆扔给他玩了。
“当心点,打碎了就把你卖了抵债。”
他玩笑似的扔下这句,时迁当然没被吓唬到,甚至还煞有介事地念叨着可以卖去什么地方。
发达的第一步,是犒赏手下。
行秋带着宣旨的太监去屋子里喝茶,仔细了解了一下,自己现在拥有的特权。
赵佶在这点上想得还挺周到,为了给他撑面子,铺一铺排场,允许招募几个从属的属官,以及组建不超过两百人的私兵。
小太监讨好地对他说道:“官家对您的宠爱有目共睹,元妙先生都没有这份殊荣呢。”
元妙先生就是林灵素,是赵佶赐给他的名号。
林灵素不能招募从属的属官,也不能组建私兵,但他在全国建立了无数教派组织,还有众多弟子和奢华的道观们,真要细算起来,这些实际的好处不比一个国师的虚名强太多?
但行秋无意比较这些,只要方便行事,当不当国师的他无所谓。
好言送走小太监,行秋开始细细琢磨。
不管是武松还是时迁,肯定只能当武官,还是最低级的那种。
朝廷对武官限制很厉害,如花荣那种勉强挤进九品的小官,都是托了父亲的关系,再往下一些没品的,虽说也被恭维称一声官,实际上可以看做官员们私人雇佣的侍从,没有禁军的编制。
行秋暂时不需要招募文职属官,能分给武松和时迁的,只有一些不入流的没有编制的职位。
他自己一不领差遣,二不掌权,属官的职位自然高不到哪去,摆出来充充场面而已。
他叫来两人。
“我要招募一支两百人的私兵,武二郎,你来带队行吗?以后你就负责训练他们,争取让他们个个都变得跟你一样能打。”
两百人还可以再细分,十人一队,五十人一队,百人一队等,往后招了可用的人,可以暂时先领这份差事。
武松激动地立刻抱拳道:“承蒙官人厚爱,武松愿为您效犬马之劳,定不会辜负官人的期待!”
他又看向一旁的时迁:“我身边还缺个虞侯,主要负责情报探查,消息的传递,时迁,你来做这个吧。”
此虞侯跟原著中陆虞侯那样的低级军官不同,是官员们雇佣的起保镖作用的侍从,也被恭维称作虞侯,实际上并不是武官。
时迁也跟武松一个反应,领了正式差事,两人的眼睛里发着光。
行秋却哀愁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两人是真正的高兴,但他觉得自己没有做到当初答应过他们的事,等到真正能加官进爵,封妻荫子那天,不知还要走多远的路呢。
很快,行秋就想通了,就算进了编制,低级武官依旧低人一等,相反跟在自己身边没有谁会得罪,人人都得敬着,工作环境好,工资高,发展前途广阔,这么一比较,没有编制也不全是缺点了。
他从桌上的托盘里拿过来两吊钱,分别递给两人,说道:“这个是你们两这段时间的报酬,我疏忽了,一直忘了给你们,从今天开始,你们也是正式在我手里领俸禄的人了。”
武松第一反应是推辞:“官人,您留我在这里做事,还给我吃穿,武松已经感激不尽了,怎能还厚颜无耻地要您的钱。”
“这是入职前的福利,你就当我是贿赂你,让你以后能尽心尽力为我训练士兵。”行秋笑嘻嘻地将钱塞进他怀里。
时迁完全没有武松这么客气,他一边往兜里装,一边忍不住嘿嘿笑着:“这也太多了,官人,怎么好意思……”
行秋似笑非笑盯着他:“只要是给我办事的人,我出手都很大方,但如果涉及到我的原则性问题,如作奸犯科,小偷小摸的,我也会不留情面地把他赶出去。”
时迁立刻挺直了腰杆:“官人您放心,自打跟了您,我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以前那些事,我再也不会干了!”
行秋嗯了一声,没一会又接着道:“我让你去偷还是可以的。”
时迁大声回答:“是!”
“对了,你们有认识身手比较好的人吗?”行秋问两人,“如果有的话,你们可以问一问,愿不愿意来我这里做事,前提是品性要过得去。”
时迁看着有些尴尬:“官人,您也知道我从前是个什么身份,都是上赶着巴结别人,那些好汉们怎么会愿意结交我这样的人。”
武松也是一脸难色:“武松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真正能谈得上交情的唯有人,一是宋江哥哥,一是柴进柴大官人,一是施恩相公……”
好吧,别说了,两个都是没有朋友的人。
施恩自己开酒店,没必要跑他这来吃苦,更何况这人太功利,自己不想要。
柴进就更别说,好好的皇族后裔不当,脑子进水了才会给人当侍从。
他不需要文官,只要能打的武人。
行秋苦着脸在梁山众人里扒拉了一圈,发现竟找不出多少可用的人。
再抬头一看,自己居然才有两个手下。
唉,招人真的好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