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脸皮薄, 不忍让辛苦半天的花荣失望,一只烤野鸡有半只进了肚子,勉强自己的结果就是, 当天上吐下泻拉得面无人色两条腿直打摆子。
行秋递过去一个同情的眼神,对着一脸愧疚的花荣吐槽:“作孽哦,看把你公明哥哥折腾得, 都没个人样了。”
花荣曲腿坐在马车上, 整个脑袋都埋进膝盖里, 声音被憋得沉闷:“怪我……”
行秋趁机在他脑袋上刨了两把:“别担心, 他毕竟习武多年, 身体强健着呢,这点小病用不了两天就好了。”
甚至都没用两天, 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日,宋江的脸色看着已经大好, 终于摆脱了脸色蜡黄双眼发青一副等着入土的模样,花荣心中的愧疚感跟着减轻许多。
月底,车队终于抵达东京汴梁。
行秋笑着对二人道:“公明哥哥, 花荣,在东京的这段时间,你们就先住在我那里,明日一早, 我就进宫找官家说你这事,你们等我消息就是了。”
宋江顿时感动地热泪盈眶,行秋赶在他说那些酸话前急忙又道:“现在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哥哥要谢我, 不如等尘埃落定后再谢也不迟。”
宋江拱手沉声道:“依官人所言。”
马车行驶半个时辰后停下, 行秋一马当先跳下去,后面紧跟着宋江和花荣。
行秋带着二人边往里走,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看得清楚,踏进他家大门的那一刻,他们纷纷提高了戒备,宋江脸上不显,所有心思全在那双愈加幽深精明的眼中,花荣小年轻就嫩得多,还不太会藏心事,下颌处紧紧绷着,整个人像一张拉满了的蓄势待发的弓,只待一发现中了陷阱,就立刻带上他的好哥哥出逃。
他心中暗笑,扬声喊来下人带着他们去各自的房间洗漱休息。
翌日一早,行秋就早早从家里消失,不见了人影。
他当然没有进宫去,而是去书馆淘了本书,跑他最常去的一家茶楼开了个包间,打算就在这里窝一天。
茶室静谧,香气袅袅,隐约还能听到楼下卖唱姑娘咿咿呀呀的曲调。
行秋对这里再满意不过,泡上一壶好茶,伴着两碟点心,还有一本好书,他可以一整天都不出门。
至于在家里翘首以盼等着他回去的宋江和花荣嘛……恐怕还得再等几天了。
这可是事关前途的大事,当然不可能一天就解决,不往宫里跑上五六回,和皇帝周旋磨上几天嘴皮子,怎么能体现他的操劳和辛苦,怎么能凸显他的仗义和热情?
行秋将视线从书本上离开片刻,稍微反思了下,自己会不会太阴险狡诈了?
他将手抚上胸口,感受着手底下沉稳跳动着的良心,还好,一点都不痛。
他窃笑着将注意力再次转向书本,毫无负担地将苦等的二人抛之脑后,一心沉浸于快活的私人时间。
一直待到下午,天边染上一层金红,行秋才懒洋洋地往家里赶。
回屋换了身衣裳,他立刻往宋江花荣的住处走去。
这两人果然哪也没去,一门心思在家待着等消息。
宋江见了他双眼一亮,没忍住疾走两步,带着难掩紧张、忐忑、期待的神情说道:“是官人回来了啊……”
他想问又不敢问,因为他太害怕满腔期待落空。
行秋对两人温和一笑,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公明哥哥久等了,只可惜我今天进宫并未见到官家,太监说他一早就出宫体察民情去了,我等了一天也不见他返回,再等下去宫门就要落锁,只好先回来,将这个消息告知哥哥一声。”
“这样啊……”宋江那张黑黢黢的脸上难掩失望,不过只有短短一瞬,很快,他的脸上便看不出半点异样,“
有劳官人为我的事东奔西走……”
行秋连忙截住话头:“公明哥哥又开始了,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吗,有什么感谢的话,等事情办成了再说也不迟。”
花荣也在一旁搭腔:“行秋性情率真可爱,最是大方不拘小节,公明哥哥就听了他的,别和他计较这些了。”
宋江爽朗一笑:“也好,咱们三人从此就免了那些虚礼,各自以兄弟相称,我也不喊你官人了,虚长你许多岁,便厚着脸皮叫你一声弟弟,不知弟弟肯是不肯?”
行秋弯着眼温文笑道:“哥哥早该这么叫了。”
不知是不是这个称呼给了宋江更多底气和信心,他的神态间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整个人像是重新焕发了活力般。
行秋继续道:“哥哥且放宽心,明日我再进趟宫,争取早早将这事给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