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被“自己未来会成为一个管生不管带,让小孩放任自流到六岁的人渣”这想象吓到,又或许是对自己天天24小时不够用的悲愤,江殊对家中一大一小的安排可谓细致入微。
他这么多年来投资积攒下来的小金库,原本是用来支援江家的。
如今……
他唯一可能再为亲爹付出的金钱,便是出席江别山葬礼上的帛金。
棺材钱都不可能出。
这省下来的钱,便是花在了家中两宝身上。
给稚稚安排的全套上门教学先不去提它,新置的立式斯坦威钢琴就放在客厅里,供她一人使用,全新的画具也备好,特别是那量大管够的白色颜料,足以让每个美术生看到都心生结交之意。
特别是那一套德国辉柏嘉255周年的老佛爷限量套装,整套水溶彩铅放在一个低调奢华的黑箱子里,色铅笔按色彩渐变整齐排列好,从一面面的抽屉拉出来,水笔、蜡笔和炭笔一应俱全,纯黑的箱子内藏五彩缤纷,箱子本身就美得像一幅画。
每节课程之间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
那半小时,稚稚就光忙着捣鼓她的新画具了,全然没想到日后要花多少时间心力去使用它,只觉得爸爸给自己送了漂亮玩具,美得冒泡泡,爱不释手地挨个模模,不舍得用。
因为拥有好看的画具,稚稚对接下来的画画课也没了抵触心情。
反而迫不及待地想要快点使用它们。
江殊风尘仆仆地回到家时,便发现家里静悄悄的,只有色铅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以及家庭老师耐心教导的声音。江太太沙发上坐着,笑眯眯地看向儿子,待他坐下后才轻声说“看稚稚多乖,没想到你做起父亲来,比你爸靠谱多了,小孩子没有自觉性,不能整天想着玩。父母之爱子啊,则为之计深远。”
做奶奶的,自然想看孙女开心。
有时江太太会想,阿殊努力点,稚稚做个一辈子无忧无虑的闲人也挺好,可人生不仅是吃喝玩乐,还得实现自我价值,有些事情得家长牵着她的小手往前走。
没料到,江殊扫过来一眼“妈你也别闲着,等病好了我就给你看看报哪些班。”
“我都四十多岁的人了……”
江太太笑容一僵。
“选你感兴趣的报,没有就都上一节体验看看。”
给两人都安排了满满当当的任务,江殊越发觉得这个家未来可期。
………
…
稚稚的课程一直排到了晚上。
死背硬读当然是苦差,江殊给她安排的课程却不全是标准科目,乐高课在稚稚眼中就是老师陪她玩,用螺丝刀搭小飞机……后续的冰球、马术和游泳课也全安排上,目标便是向海淀区家长看齐。
小团子玩得挺开心的,可也感觉到了累,没之前那么悠闲了——在穿越回到爸爸身边之前,她可是每天24小时躺平上网冲浪,随心所欲学习,没上过一天学的呢!
晚餐餐桌上,她撅着嘴巴向江殊撒娇“爸爸你现在这样压迫我,以后等你老了,我也给你报好多好多这些班!”
闻言,江殊瞥过来一眼。
小团子发誓自己在爸爸眼里看出了赤果果的鄙视。
他说“是哪里来的错觉,让你觉得你现在学的这些我不会?”
小团子呆住。
江太太略作回忆“哎呀,我幼稚园时听了一圈其他家长报的班,感觉都很不错,回来也给他安排上。”
听着是一副拳拳的母爱之心。
江殊注解“对,陈俊生的妈说给他报了游泳和滑雪班,李秀仪爸爸说她学书法和德语特别厉害……你就把上面四个班全给我报了。”
宇宙主宰的无从不能,就从鸡娃做起。
听到爸爸也是这么过来的,小团子就不吱声了。
一想也是,爸爸是无所不能的,又怎么会需要报班呢,只有他教导别人的份儿。她身为爸爸的女儿,的确该做好标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江殊瞅着小朋友从沮丧委屈到双眼亮闪闪,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内容,心情换得飞快“你看哪些课程实在不喜欢,不想上,就跟我说。”
他倒也没真想把女儿养成十项全能。
有条件,就都试试。
万一就碰上能坚持一辈子的兴趣。
“我全都要上。”
小团子摇了摇头。
爸爸说可以选择性放弃,稚稚反而不想逃课了“可不能被爸爸看扁了。”
“我没看扁你,”
他否认,片刻又顿了顿“就是你下课后瘫在沙发上的时候,是挺像一张扁扁的饼的。”
稚稚气乎乎地鼓脸颊。
爸爸太可恶啦。
因为每个课程的老师都给她布置了一点功课,把时间排得满满当当的,稚稚在吃完饭后陪奶奶散步消食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想进模拟器玩了,只想赶紧舒舒服服地睡觉。
江殊“先洗澡再睡觉。”
“我想睡睡……”
她眼皮打架,上下眼皮要粘在一起了。
“不行,得洗澡。”
“那爸爸给我洗。”
小团子双手往爸爸身上一扣,变身挂件。
江殊把她提溜起来,拜托清姨和护工两人一起给她洗,幸好家里的浴缸很大,容纳一个六岁小朋友是绰绰有余的,待放好一浴缸的温水和泡泡球后,清姨往手上打了点洗发露,给她搓出一脑袋的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