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来娣挤进人群,满目心疼地看眼趴在地上的儿子,接着泪流面面,说着就要给舒颖下跪。
“柱子家的,你娘知道错了,柱子你也打了,跟爹娘还有柱子回吧1
王铁锤一把扶住即将跪在舒颖面前的婆娘,见舒颖无动于衷,他说:“难道你真要你娘给你下跪才肯回去?”
“闺女,一家人有啥说不开的,而且你婆婆都已经把话说到那个地步,你就原谅你婆婆吧,跟着他们赶紧回家去1
“是啊闺女,咱们这嘴里的舌头和牙齿有时候还打架呢,你们婆媳俩就算发生过矛盾,但你也该看在你婆婆现在向你低头的份上,原谅你婆婆,要不然,你未免太冷漠了些1
……
又有围观的妇人你一句我一句劝说舒颖,而对于这些言语,舒颖一概当做没听见,她从脖颈上取下围脖,
神色看不出异样,动作却无比麻利,在围观众人惊呆的目光中,将王铁锤和罗来娣二人反剪双手,牢牢捆绑在一起。
“菊花,你这是在干啥子啊?”
罗来娣察觉到事色不对,无比惊恐地看向舒颖。
然,舒颖完全没有搭理她的意思,提步走向刚从地上爬起,呲牙咧嘴连连呼痛的王柱子。
“你……你要干啥?”
王柱子看到娘老子被舒颖捆绑住双手,又看到舒颖朝自己走过来,吓得不自主后退:“你别过来!你……你别过来!
既然你不愿意跟我回去,我……我随你便是,你……你现在快解开我爹娘的手,我们……”
不等王柱子把话说完,舒颖身形一闪,蓦地靠近对方,手上像是变魔术似的多出一条紫色丝巾,接着,她眨眼间将王柱子的双手也反剪捆绑在一起。
“臭屁娘,你干啥?你这是干啥?你快点给老子解开1
王柱子回过神,张嘴就骂骂咧咧:“你听到老子说啥没有?给老子解开,要不然,老子回头打死你1
伸手拎着王柱子到王铁锤夫妻俩身旁,舒颖手上一松,将人丢到地上。
“菊花啊,你有啥不满的咱回家说成不?你别这样好不好?娘错了,娘真的知道错了,往后你在家想干啥干啥,娘绝对不说你半句不是1
罗来娣本想着她的法子万无一失,本想着他们一家三口能轻轻松松从这火车站把人带走,熟料,现实却给了他们一个痛击,
看似手无缚鸡之力,没啥心机城府的丫头骗子,竟然……竟然压根没按她想的来,且完全不被那些“好心”劝说左右,
且突然间对他们一家三口动起了手,这难道就是她曾听人提起“常年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么”?
这个形容对不对,罗来娣肯定不了,毕竟她大字不识一个,又是不经意间听了那么一句,因而,对于其正确用法,自然不是很清楚。
但她的头脑此时此刻异常清醒,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候车大厅继续待下去,得立刻立刻,他们一家三口得立刻离开火车站,
否则,一旦将火车站这边的工作人员引来,没准他们一家三口会被送交公安手上。
心里迅速盘算着,罗来娣毫无征兆地嚎啕大哭起来:“菊花啊,看来我家是真得留不住你了,既然这样,我们这就回去,不再管你要去哪1
她这句话是一个信号,王铁锤爷俩老实憨厚的脸上满是屈辱,双眼泛红,靠近罗来娣,紧闭嘴巴不语,暗戳戳地寻找机会准备跑人。
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对眼前发生的一幕无不指指点点,说着舒颖的不是。
“你这闺女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定要这么逼迫你婆婆一家子?”
“是啊,我还是头一次见对自家公公婆婆动手的。”
“像这样不敬长辈的媳妇就不能要1
“赶紧把你公婆和你男人的手解开吧,实在不想和你男人继续过日子,你们离婚便是,用不着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
……
候车大厅外的天色已然暗下来,舒颖听着耳边这样那样的言语,淡淡的目光朝众人环视一圈,没什么表情说:“他们是人贩子。”
微顿片刻,她又说:“我不叫什么菊花,我叫舒颖。”
意思很简单,没搞清楚状况,就不要乱做好人。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得知候车大厅这边有人闹事,俩工作人员受命忙赶过来,其中一人一从分开的人群外走进来,就肃着脸问了句。
没等舒颖开口,那些“好心”的围观者就七嘴八舌地向两名工作人员说起来,罗来娣一家三口急啊,见一时半会跑路无望,罗来娣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王铁锤和她是被一条红围脖捆绑着双手,不意外地被她拉倒,同跌坐在地,这位“老实人”把“老实”两个字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双眼通红,表情尤为隐忍,低垂着头紧抿着他的厚嘴唇。
罗来娣的哭嚎声中夹带着她自个编的故事,总之,她把自己全然塑造成了一个知错要悔改的良善婆母形象。
“娘啊,都是儿子不好,娶了这么个脾气大的媳妇,害得你和爹跟着儿子今个一块儿丢脸,娘啊,你别哭了,儿子不孝,儿子不孝啊1
瞧瞧这一家子,戏演得多足,可见在倒腾他们的“营生”时,掌握着不少哄骗人的“技能”。
“这位女同志,我想问一下,大家伙说得是否属实?”
从围观的人口中和罗来娣的哭嚎省中,俩工作人员大致听完了事情经过,那起初做声的工作人员这会儿看着舒颖进一步落实。
就在舒颖欲开口之际,人群外围传来几乎同一时间传来两道男声,一道听起来尚带些少年人的稚嫩,一道听起来清冽,仿若山间甘泉,沁人心脾。
而这道声音有个共同点,即都透着难掩的关心和急切。
“小颖(姐),你没事吧?”
随着两道声音落下,众人就看到一高一低两抹身影走过来,他们走到相貌清丽出尘的女孩儿身边,那高个年轻人异常俊美,
自骨子里散发着矜贵优雅之气,身量矮了一些的少年,白皙俊秀,一双眼睛灵气十足。
他们齐看着女孩儿,目中满满都是关心。
“我叫舒颖,这位是我未婚夫,这位是我弟弟。”
舒颖对着顾彦和孟乔轻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继而简单一句,算是对那位向她落实事情经过的工作人员给出回应。
这一刻,只要在场诸人不是傻子,只要这些人眼睛没问题,都能看出舒颖没有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