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主人家对席面极其满意,会在应支付的辛苦费外,多给一两块钱作为谢礼,这样,孟三魁才有可能做一次席面拿到四块或是五块。
然,像如此好事可是少之又少,这么说吧,连着几个月遇不到一次。
但舒颖初次跟着孟三魁出去给人做席面,初次掌勺,不算孟三魁和人谈好的辛苦费,单单这家主人的谢礼便给出一张大团结,足见舒颖做出的席面在主人家眼里有多好。
一炮打响,几乎没两天,孟家屯、及孟家屯周围的几个屯子,人们都知道孟大厨有个干闺女,其做出的席面比孟大厨还要好。
大家还在传,孟大厨的干闺女人长得就像是仙女儿,未语先笑,说话的声音甜滋滋的,好听极了,再就是,别看人家姑娘长得瘦弱,可忙活起来,麻利着呢!
知道舒颖厨艺好,秀玉和孟乔没少出言夸赞,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舒颖是有意跟着孟三魁外出给人做席面的,
她不想坐着等吃,给这个家增加负担,她甚至在想,以后就不用孟三魁这个干爹接私活,由她专门给人做席面,
只要有人来家请,她直接接活,免得孟三魁既要上班还要接私活过于辛苦。
“甜甜,来,快穿上试试,看娘给你做的这件棉袄合身不。”
舒颖和孟乔姐弟俩端着饭进屋,秀玉在炕上坐着,她将刚做好的新袄子展开给舒颖看:“不合身的话,娘好给你修改,这眼看着就要到新年了,咱们甜甜可得穿上新衣服。”
“娘,咱们先吃饭,一会我再试。”
将饭碗放到炕上的小方桌上,舒颖招呼秀玉吃饭,至于喊娘不是喊干娘,舒颖觉得在这个世界她怕是也就三个亲人——孟三魁两口子和少年孟乔。
那么喊娘无疑更亲切些。
于是,她没两天改了口,可把孟三魁两口子高兴得连声说好闺女。
通讯、交通不便,又没有原主人的记忆,想要其亲人找到孟家屯,这在舒颖看来,难如大海捞针。
“好,娘听你的。”
秀玉放下给舒颖做好的新袄子,满目慈爱,笑说:“到除夕夜前,套在袄子上的罩衫还有新裤子、新棉鞋,娘都能给你做好。”
“其实我穿娘给我的那些衣服挺好的。”
舒颖在决定留在这个家生活那日,不仅有照镜子看她现在长得是什么样儿,且有看了看她被这个家的男主人捡回家前穿的那身衣服。
说实话,舒颖很惊讶,她没想到镜子里的女孩儿竟然……竟然和没到这个世界前的她长得一模一样,但仔细看的话,要比她出车祸前的样儿稚嫩些许。
再就是,原主人有着一头狗啃似的短发,打眼看,就知是被人随便用剪刀剪的,而非出自专门的理发师之手。
最后要说的是她那身被这个家女主人换下来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棉外套和一条打着不少补丁的灰裤子……这和她里面穿的高级羊毛衫、羊毛裤一点都不搭。
由此不难确定,原主人之所以会出现在孟家屯,十之八九被她认下的干爹干娘有说中。
路遇坏人,不幸落入对方手上,中途有幸逃脱,却又不慎滚下山坡,从而命丧黄泉,再睁开眼,芯变成了她。
不过,舒颖惊讶的仅是相貌,仅是她现在这具身体原主人的相貌和她没二样,然,左想右想,舒颖想不明白缘由,便也不再去想。
她对着镜子,手握剪刀,片刻工夫,便给自个修剪出一头清爽利落,很是接近她前世留的那种短发样儿。
至于顶着一头狗啃似的头发到镇卫生院转了一圈,舒颖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好吧,有头巾包裹,除过卫生院的大夫做检查时,看到她那仿若被够啃过的头发怔愣了下,来回路上,可没旁人知道。
当然,干爹干娘除外。
而在前往镇卫生院前,舒颖穿的是秀玉年轻时的衣物,看起来半旧,但穿着挺合身,且不见有一个补叮
因此,按着舒颖的意思,她有干娘给的衣物穿就可以,不需要做什么新衣服,谁知,孟三魁两口子这一下子有了个闺女,
心里高兴,二人都没和舒颖商量,在置办年货时又是买棉花又是扯补,给舒颖缝制新衣。
对此,孟乔完全无异议,还说往后家里做新衣,不用考虑他,言下之意,攒起来的布票尽管扯女孩子能穿的料子,好帮舒颖这个姐姐多添置几件新衣服。
一顿饭吃得和乐融融……
暖呼呼的火炕上,秀玉一针一线给舒颖缝制罩衫和裤子,舒颖在一旁看着孟乔趴在小炕桌上做数学题,整个屋里静寂得只听见笔尖碰触草纸的演算声。
忽然,舒颖手指孟乔正在做的一道高一上学期课本上的数学题,说:“你这道题做错了。”
“啊?”
孟乔手上的动作一滞,眨眨眼,一脸惊喜地问舒颖:“姐你认识我这课本上的字,会做我这课本上的题?”不是说失忆了吗?
“……”舒颖自然察觉到她差点露陷,不过,她面上看不出明显的异样,很是自然地拿起少年的课本翻了翻,大大方方说:
“这书上的字我稍稍看一眼,莫名地有种熟悉感,就好像我很早以前就认识……在你做题时,我跟着把题默默读一遍,脑中就有了解题过程。”
“姐,我估摸着你起码是高中生。”会做高中数学题,文化水平肯定在初中以上!
孟乔如是想着,心里不由为舒颖这个姐姐感到高兴,但很快这高兴被失落取代,他嘴巴动了动,语带迟疑:“那……那姐姐的记忆……可有恢复?”
舒颖摇头:“没有。我能认识这书上的字和会做这上面的题,就像是我懂厨艺那样,是一种本能。”
一听舒颖这么说,孟乔心里的失落当即烟消云散,他露着自己的小虎牙,笑说:“姐姐给我讲讲这道题的正确解答吧。”
舒颖接过少年手中的笔,丝毫不扭捏,边读题,边在草纸上书写,嗓音又软又甜,给少年讲解起来。
“姐,你这解题法子清晰明了,而且特简单,不像我套用了一个又一个公式,最终还做错了。”
孟乔挠着后脑勺,是既欢喜又懊恼,然,一双眼睛亮若璀璨星辰。
“多看书多做题,熟能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