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自问自己前半生是个好皇帝,勤于政务,专于社稷。
可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变了,她越来越不像自己。
往日她十分信赖的臣子,她怀疑对方包藏祸心,于是寻个了个理由将对方满门抄斩。
朝堂上再也无人敢指责她,人人都畏她怕她。
她贪于美色,就有人献美人来讨好她。
她喜于奢侈,就有人为她大建玉林。
她想要什么,什么都能得到。
唯独长生不能。
只因生老病死,本就是人间寻常。
“陛下。”
“谁?”
因精神紧绷,女皇多日未睡过一个好觉,此刻竟显得疑神疑鬼起来。
风声簌簌,仿佛刚才那句呼唤是个幻觉。
女皇松了一口气,踉踉跄跄往密室深处走。
她身体虚弱,每走一步都很吃力。
女皇发自内心地痛恨自己这具身体。
“陛下。”
“谁?”
那个声音又来了。
女皇隐约觉得这道声音有些耳熟,但却分不清是谁。
密室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女皇额头上不觉冷汗涔涔。
她不信鬼神,今日,她却有些信了,觉得是那些被她害死的冤魂前来索命,找她讨要一个公道。
“嗤。”
烛火突然亮了起来。
借着弱光,隐约可看见前方站着一位女子。
女子头戴盔甲,手上握着一把长剑。
女皇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女子缓缓转身,露出一张清丽面孔。
“南挽?”
见状,女皇瞳孔微缩,呼吸困难,浑身颤抖。
这人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女皇对南挽从来都是信大于怕。
她太强了,凌国因为她,敌国不敢率兵进犯。但同样也是因为她,女皇每日都睡不上一个好觉。
午夜梦回,女皇梦里反反复复都是南挽提剑刺穿她心脏的一幕。
她怕了,于是她寻了个理由,残忍将其杀害。
“你死了,死了。”
女皇喃喃自语:“你已经是个死人了,朕跟你不一样,朕还活着,还活着。”
南挽朝她笑了笑,身形一下就消失了。
女皇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不敢深入密室,狼狈地原路返回。
夜色浓重,身旁服侍的宫女一个个都走了。
她沙哑着嗓子,喊人前来伺候,却没人回应。
殿外起风了,树枝张牙舞爪,好似前来索魂的怨鬼。
“不。”
女皇摸索着去点亮殿内的烛火,却摸到一手黏腻。
那是血。
“陛下。”
南挽笑吟吟出现在她面前:“您可还好。”
您可还好?
女皇怒火攻心,吐出一口黑血,竟晕了过去。
殿内烛火大亮,将角角落落都照得清楚。
南挽看着地上躺着的人,神情意味不明。
等女皇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绑在床上,动弹不得。
“放肆。”
话还没脱口,她便看到了南挽。
南挽此时跟一个陌生男子站在一起,柔情密切的模样看得女皇怒火中烧。
“南挽,你好大的胆子。”
她还当南挽是那个对她忠心不二的将军,觉得自己只要开口,对方就会臣服。
“陛下,你老了。”
南挽神情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