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眼看了半天才从那遮住了半张脸的人身上认出了他来,那男子扶着门框有些力不可支,半个身子靠着才勉强稳住身形。
林夕一眼便看出他一定病得不轻,便急忙道,“我是县里派来的医师,可否让我为你诊脉?”
那男子看了看她,又转向头看了下村长,见村长冲他点头便伸出自己的手来。林夕搭在他的腕间,只见那脉象不浮不沉、中按洪长滑数、右手反盛于左手。
她又让那男子伸出舌头来看,舌边尖红、苔黄而滑。又探了探他的额头,已起高热,林夕问他,“高热起了几日了。”
“三日。”那男子回答道。
“喉中可有痰?”
“有的。”
林夕点点头收回手来,她大概知道是什么病了,只是通过一个人并不能很快下结论。又让村长带她走了几家,一家家问诊,等她歇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了。
终于又问诊了一位,村长给他端茶来,“丫头,如何,看出什么来了吗?”
“若是我想的没错,这应该是鼠疫。”林夕十分肯定地道。
“鼠疫?怎么会是鼠疫。”村长一下子慌了神,他说道“没听说过村里有人被老鼠咬啊。”
林夕无奈地道“鼠疫并非是非要通过老鼠咬才可能传染,被蚊虫叮咬都有可能传染。”
“可是,丫头你刚才帮他们都诊了脉,你”
林夕笑着道“我是医者,自然不能怕这些。更何况我已经知道了这是什么病,自然有解决方法,等我过会儿将药方写下来交予县令大人,再派药给村民,便就无事了。”
说罢便找了纸和笔,在上面写下药方,细细查阅一番交给了三七。她十分严肃地说道“这些药一个都不能出错,待选好后按照上面的方法熬制便可治愈这次的疫病。”
三七点点头,转身便朝着村口去了。想来最迟到了晚间便能派药,林夕和杏儿暂时住在村长家。
村长媳妇将侧房收拾出来让他们暂时歇息,林夕带着杏儿用带来的香皂净手,又从药箱里找出避瘟丹来。
这避瘟丹比避毒丹效果要强一些,将丹药交给杏儿让他焚烧在香炉里,那丹药是她早先在竹屋时制作的,当时她突然想起了书中的疫病,既然决定要回到村子里便要想法子保全自己和两位兄长。
她十分庆幸自己制作了这盒丹药,本想着用避毒丹就行,没想到这里只是短短几日这病势竟越发的严重了。将丹药又包了几粒交与村长,两人这才开始歇息。
章见月收到三七的消息后十分诧异地问“这才半日便已经有法子治疗这疫病了?”
他是见过林夕给十三皇子治病的,也是很快便配好了药方,找到了病因。只是这小溪村里病患如此众多,她竟也能如此快速地找到解决之法,看来她的医术比起那些无能的太医高出不少。
三七点点头回道“我亲眼所见,姑娘给村子里的人诊完脉不过多时便查出了病因,并及时写了药方让属下交予县令大人。”
章见月抬抬手三七立刻奉上药方,只见那纸上写着一长串药名,里面有生石膏,大黄,三七粉。
字迹娟秀比一些大家闺秀地字写的还要好,他不禁有些怀疑,这人是否只是一个村姑。一个被家人扔进深山里的村姑能有如此医术,还练得一手好字?
章见月将方子放在桌子上,抬眼看着三七道“去,叫梁大人来找我。”
“是。”
不过半盏茶的工夫梁大人便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一到里屋便下跪行礼道“给厂公大人请安,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章见月将药方丢在他眼前,语气低沉阴恻地道“本公这里有治理疫病的药方,你且先去用县衙的银子去采办,如有恶意抬高价着直接杀了。”
“是,下官遵命。”
梁大人倒是没有胆子去问他是如何得来的方子,只因为这东厂厂公恶名在外,他这一个小县令还没那个胆子去同他主动讲话。只知道他此次前来带了宫里的太医,想来定是他们拟的药方。
有了章见月的吩咐事情办得很快,到了下午便准备得妥当,安排往小溪村送去,一行车队载着药草浩浩荡荡地往村子里赶路。
村子里知道县里派来了医师和药物都被村长拉了出来,等待着车队到达,而林夕则在一旁支了个架子给没来得及诊脉的人问诊。
林虎看着外面十分热闹赶忙出来问了一下,“嫂子,这大家怎么都出来了,不怕染上病吗?”
那大嫂提着篮子道“你还没听说呢吧,县里来了医师,已经找出治病的房子了,到了晚间就有人来送药,这会儿大家都往村口去了,听说还有大夫给问诊呢。”
林虎一听便连忙道谢,“谢谢嫂子。”
那大嫂提着篮子转身往村口赶去,只怕自己到晚了拍得靠后便领不到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