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2 / 2)

沉默。

“……诗绪里诗绪里诗绪里诗绪里!!!”他急切地朝我一直喊。

我抱着书,小跑起来。

“!!”青木下意识跟上。

我跑到室门口时在微微喘气,脸浮现出薄薄的绯红,是运动后的反应。

青木也停下,皱着眉看我“诗绪里,你怎么这么容易就累了?”

我“………”

我这是正常的好吧!

青木竟然和跑步之前的状态一样才是最让我惊讶的。他看着不像是喜欢锻炼的样子。难道自愈能力还能用在这上面……?不断调整自己的身体状态?

他苍白的脸依旧苍白,呼吸根本没有变化,一双微微上挑的眼低敛下,注视着。

我歇了几分钟就走入室,寻找到一个学习单间关门——他跟只泥鳅一样马上挤进来。

我没管他,坐下,翻开今日的学习笔记复习。

青木坐在我旁边,他什么都没带,无所事事,坚持向我搭话。

“诗绪里你在写什么?”

“诗绪里你这都会写吗?好厉害,其他人都不会,我看见了,整个班上只有你一个人解出来了吧?”他伪装出的彩虹屁加上那副崇拜的姿态很容易就能蛊惑住人,可惜我没看。

“……”青木静了静,再说道,“你理理我。”

“为什么生气了?”

“你前几天说的话什么意思?”

“我没有做错什么?”

“……是那个女人的错吧!就是从她开始,诗绪里你才不理我的!”

在他最后一句嫉恨的话语里我不得不开口“不是,是你让我不开心了。”

青木见我说话,极其有眼力见地凑近,摆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样子“为什么为什么?”

他的确不懂,连黑眸都是纯粹的困惑。

我提了提气想要解释,又觉得上次那番话他都没有理解,那我再怎么解释都是不管用的了。

……青木的思维可能就是如此与众不同,企图用常人角度说服他是不可能的。

我有点泄气了,摇摇头,垂首继续做作业。

“……为什么。”青木盯视我半晌,声音顿然变得诡异的平静,黑眸一潭死水透不出任何光线,浓稠的颜色,翻滚着他真实又卑劣的内里,那一刻,骨子里的异常残忍地显露。

“为什么还在生气,诗绪里。”

我没有看他,只是觉得他声音突然平静了不少,但过了几秒,青木忽然站起来,打开门走了出去。

……唔,腻了吗?我想到。笔停顿了一秒又继续写字。

不知过了多久,门再次被打开,我抬头——是青木。

他反手关上门,再一次坐到我旁边,面色认真,将一样东西塞进我的手里。

青木弯腰,伏身几乎快笼罩住我,我惊讶了一瞬,他垂下的碎发近在咫尺。

黑色的瞳孔,像是无可救药的死水,却透出纯粹的认真。

我这才发现我手里的是一把锋利的刀。

他说道“那些讨厌我的人,消除怒气的最好办法就是杀了我。虽然我很厌恶那些人——同样会报复回去,但如果是诗绪里,就可以。”

我哑口无言,脑子空白一片,根本不知道他的思维怎么转向了这里。

青木甚至掀起了上衣,方便我动作似的,“我的内脏、我的骨头、我的肉、只要是我身上的,就都是诗绪里的——剁成渣滓都可以,搅拌成泥也可以。我不会报复……”

他犹豫了几秒,似乎自己也在疑惑自己突然冒出的诡异想法,说道“……不仅不会报复,我还会很高兴,一遍一遍回忆。啊,光是想想就心情好。”

“……你疯了吧??”我目瞪口呆,手握不住刀柄,松松落下,却被青木盖住我的手背帮助我握住。

我有点急了,挣脱不开,他力气怎么这么大!

他的眼底蕴藏着扭曲的执着,似乎坚信只要我捣烂他的内脏,就一定能彻底消气。

我第一次看见他这副神情,宛如黑泥里爬出来的怪物,从我的脚踝处死死缠绕向上,非要把我整个人缠绕得不露出一点儿肌肤才行,我不能完整理解他的内心想法,却不由得懵懵懂懂地感到害怕极了。

眼看青木握住我的手使力,我无法抵抗,刀锋就要刺破他的胸膛,我急到眼泪都出来了,“等…等一下!等一下啊喂!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用杀人来撒气啊!”

“……那诗绪里,你要怎么消气?”青木停住,慢吞吞说道,他眨了眨眼睛,睫羽倏地盈满了泪,一滴一滴地落下,哭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还要可怜,还要真实,“…诗绪里我好难受啊。”

“…”我冷静了一下,尽力把这当做他奇葩事情中的一件,毕竟他的脑回路有时候我真跟不上,抽泣了几声,问,“那你知道擅自干涉别人,是会让人不喜欢的吗?”

青木几乎是在我话音刚落就回答“我当然知道!”

……不,你根本不知道吧!看你那副样子脸上就完全写着“不管诗绪里说什么就说知道就可以了吧”的字样啊!

他并不能理解真正的缘由,因为在他眼里,别人身上不存在私人领域这个概念,在青木富江的想法里,自己是能够随意进出任何领域的——别人拒绝的权利从来就是不存在的,反正到最后都是巴不得他不离开,跟狗一样,所以他会愈发的不以为然。

我仰头,看着他昳丽的脸,那颗泪痣随着眼泪的浸染而变得愈发显眼。

而我刚刚被他疯狂的举动吓得也在哭泣,他的泪水滴在我的下颚,混同我的眼泪一起滑入我的衣领。

我脸上是怯怯的后怕,他则是可怜巴巴的委屈悲伤。

面对脑回路异于常人的青木,我破罐子破摔道“反正你只需要知道你做了我就会不高兴——这样能理解了吗?”

“大概,能。”把这归结于一己私欲,那青木就懂得不能再懂了。

不需要任何正当理由,只要自己不高兴就恼怒,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我提醒道“那以后不要替我做这种事了。如果你再做就继续不说话。”

“好吧,”青木一答应就讨要好处,“所以现在和好了?”

“……还有不要让我杀人!你真是讨厌死了!”

我一说起这个就啪嗒啪嗒掉眼泪地哭,他刚刚强势又自带诡异执念的气场的举动把我吓得一懵,现在想起来真是把我往法律边缘硬拽,刺破柔软人体的可怕触感我是一丁点儿都不想感受。

我强撑着装满泪的眼睛瞪他,青木眨了眨眼,未干的睫羽沾着泪,他松了力,我把刀摔在地上,还踩了两脚。

青木看了几眼,抬手摸了摸自己有着泪痕的脸,他已经没有哭了,不如说他没有表演痕迹的真实的眼泪一旦察觉到被原谅的预兆,就再也流不下去。他本就是漠然的人,根本不会自然落泪,更喜欢演戏的——所以对这次流泪他很是新奇,摸了又摸。

摸完再伸出手,湿润的指腹按上我湿漉漉的脸肉。

我以为他是要帮我擦泪,就没动。

青木见我不生气了,面上悲伤的神色便很快消失,愉悦地笑起来,与泪痕相比,显得十分割裂。

他的指腹摩挲尽我的脸,再摸到我的眼,我不得不闭上眼,青木的指腹再下移,摸到我的鼻尖。

“红的。”

我“……当然了!因为哭过啊!”

和好之后,他特别想要肌肤相触似的,不想离开,于是弯腰,整个人抱过来,将我完全覆盖住。

青木把头埋进我颈肩,一察觉到我不生气了就立刻恢复蛮横无理的状态“而且诗绪里,你居然都不想切开我的!”

“……你又不是水果我干嘛切你啊!”我权当他耍无赖,毕竟他身边的确围绕着杀人犯……这个思维方式…正常,正常……

……果然还是不能习惯啊!

青木不爽地哼唧几声,故意将泪痕湿意全蹭在我的脖颈处“虽然我很讨厌那些想要杀我的人……也讨厌那种自以为是,不想杀我、而是想保护我就自以为会在我心目中与众不同的蠢货。想杀我的,和那些不想杀我的,都让我感到恶心。”

“但是诗绪里不想切割我……我怎么就那么不爽呢。”

他最后一句话跟撒娇一般轻轻的,宛如一只猫咪露出肚皮冒着咕噜咕噜的舒服声音。

我听得无语住了,真诚道

“你可能是脑子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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