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命人秘密控制了看管孙坚家人的所有士兵, 将他们分开审问,结果无一例外,这些人全都出现了与阎象相同的“症状”——在听到的孙坚的名字后,先是困惑, 紧接着恍然大悟, 然后露出恐惧的神色, 哆哆嗦嗦地下跪磕头求饶。
如果只是阎象自己这样说, 袁术会认为他是想了个无比稀烂的借口试图逃脱责任。但当所有与孙坚有关的人都这样说时, 袁术原本坚定的念头在不知不觉间逐渐开始动摇。
经过缜密的走访调查, 袁术确认这些士兵之间不存在串供的可能性,事情到此变得诡异起来。
阎象主动请罪,袁术赶忙将他扶起来, 则十分大度地表示了原谅。
现在毕竟是非常时期,袁术手下可用的人不多,处理掉阎象,他去哪儿找一个能代替他的人呢?
况且袁术心中有种朦胧的预感,他觉得此事确实与阎象无关,阎象只是被蒙蔽了。
袁术的姬妾在服侍他用药时, 见眉毛死死皱成一团的主君口中不住地念念叨叨, 便大着胆子询问他为何烦忧。
袁术对属下颇多猜忌, 对收入后宅的女人们却很纵容。在他看来, 养女人就跟养宠物差不多。他养了只猫, 性格活泼淘气, 一双爪子又尖又利, 挠坏了不知多少块名贵的地毯。换成吕布估计得跟猫打一架再断它的粮饿到它喵喵认错, 但袁术不在乎, 不仅不在乎, 还甚至专门买了一堆毯子供猫玩耍,看它更喜欢哪一块,就吩咐仆从将猫居住的房间铺满那种毯子。
袁术不会跟挠毯子的猫发火,也就不会对好奇的女人生气。他握住女人柔若无骨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闭目沉思片刻,用讲故事的口吻缓缓将整件事简单描述了一遍。
“……会不会是妖术?”女人一手捂着胸口,眼睛睁得圆圆的,宛如受惊的小鹿,“您可要当心呀。”
“放心,不会有事的。”袁术潇洒地一笑,表现得对此毫不在意。
不久后阎象来向袁术汇报工作,见仆从领着一位僧人去了后院。他随口询问府上为何来了僧侣,仆从告诉他那是云游至附近的高僧,追随者颇多,在百姓中挺有名望,袁术得到消息,特意请他上门,做法去去晦气。
关于孙坚的诡异事件又从脑海中冒了出来。阎象定定神,心想或许我也应该找座寺庙拜一拜。
当西城的情况稳定之后,吕布决定向南郑的方向进发。他听从了荀攸和贾诩的建议,没有打出平定叛乱收复汉中之类的口号,而是直接对外宣称他是去解决瘟疫的。
起初百姓们并不信任吕布,他们已经从一些激进的天师道教徒口中听说了吕布跟张鲁联合的事情。他们不敢明着反抗,就在吕布入城后选择闭门不出,任凭并州军在街上大声宣传,或者挨家挨户敲门通知去看病,都不为所动,以实际行动表明态度。
百姓们不配合,吕布也不着急,他将军队分成两部分,一半去城外安营扎寨,修建防御工事,一半换上防护服,戴好手套口罩和帽子,把路边堆积的尸体收集起来,运送到城外挖好的大坑内集中焚烧。
处理掉尸体后,士兵们开始逐一检查城内的水井,将可能被污染的水井暂且封闭,禁止附近居民取水用水,然后再另寻合适的地点挖掘新水井,同时点燃草药沿街熏燎,能起到一点消毒的作用。
短短一天的时间,高效率的并州军完成了对这座小城的初步清理,接下来就是华佗出马了,他将城内划分成几个区域,派出军医分别驻守,搭好看病的棚子,隔离的棚子和疑似病例观察的棚子,把药材、粮食和布匹等物资一车车拉来,分门别类归置好。
并州军忙忙碌碌的时候,百姓们便躲在房间里偷偷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很多
天师道曾经的忠诚信徒“因爱生恨”,对张鲁抱有深深的敌意,但更多百姓的立场其实并没有那么坚定,他们上头时怒火中烧,发泄完后又空虚迷茫,如今就像个被扎漏的口袋,所有情绪都已经从破口流走了,只剩下麻木。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但怎么做才能活呢?
张鲁被赶走后,汉中的政权已经彻底崩溃了,几个天师道的祭酒曾试着夺权,但他们谁也不服谁,无法达成一致,联盟刚刚建立就土崩瓦解,最后干脆每人率领一小撮人,占山为王成了土匪。
没有强势的领头人组织起有效的救援措施,西城以西的县乡很快在瘟疫的侵蚀下全部沦陷。有条件的豪族们躲进自家坞堡中闭门不出,射杀一切靠近试图乞讨的难民;没条件的百姓们只能拖家带口逃难,他们有的想往长安跑,有的想往成都跑,有的想往南阳跑,可不管往哪儿走,关卡要隘都已经被封锁了。这些百姓就如同困在网中的鱼,似乎除了等死,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然后吕布来了。
——吕布跟张鲁结盟!张鲁是招来瘟疫的罪魁祸首!吕布也不是好东西!
——……但他说要给咱们治病……
——张鲁也说过他能治瘟疫,结果呢?!
——……
——他们把尸体都清走了……
——太可恶了!那些死去的人都是我们的同胞啊!他们想对尸体做什么?
——记得李医师说过,因瘟疫而死的人一定要烧掉,否则尸体会把瘟疫传染给其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