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见龙在田03(1 / 2)

时间往前倒一点点。

当吕昭以身作则,带着属官们在田地里挥汗如雨地劳作时,湖阳县一座被修建的高大坚固的坞堡内,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

坞堡的主人姓虞,是湖阳县远近闻名的豪强,素以嚣张跋扈出名。年少时常骑马出游,看上哪位女子,也不管对方年龄几何,是否婚配,直接将人抢回家中,搞得有段时间县内人人自危,百姓都不敢让妻子女儿出门。

直到有一次,他遇上位抵死不从的刚烈女子,被人家用匕首所伤,女子指着他的鼻子怒骂一通后愤而自尽。当时的虞家老爷子听闻此事,抄着拐杖将孙子暴打一顿,这才使他收敛了一些。

后来虞老爷子去世,小虞年岁渐长,晋升成为家主,整个湖阳县再无人敢管他的荒唐事,他便愈发放肆起来,就连借着邓家面子的湖阳县长见了他,也得老老实实低头。

开春后吕昭派孙策率领并州铁骑去湖阳县大张旗鼓地转了一圈,捧着湖阳县长送来的册子,按图索骥,将县内所有未登记过的无主之地都圈了起来,用来安置之前收容的流民。

吕昭登记造册,详细记录流民们的姓名、年龄、性别、身体状况等信息,重新给他们上了户口,录入为自耕农。她按人数给新的自耕农分田产,不论男女,男年满十五,女年满十八,一律发五十亩田。所有田产禁止买卖,只能耕种,且每人名下最多可有五十亩田。其中十亩乃是永业田,即使死亡,也不必归还给吕昭,可以传给自己的子子孙孙。

税收按人头缴纳,且名下有田的才会缴税,无田则不缴。前三年税率为一年耕种农作物总产量的20。除此之外,不再额外收缴任何乱七八糟的赋税。

这个税率看似很高,但横向对比后会发现已经是全国的最低水平了。汉代的田赋是三十税一,但除此之外,百姓还需要缴纳口赋、算赋、更赋等,各种杂七杂八的赋税加在一起,每年支出的金额甚至超过了收入。大量百姓交不起钱,或因为粮食的收成不好,被迫向豪族借取根本还不上的高利贷,最终连人带田都归了豪族,失去自由,成为卖身的隐户。

这种情况下,吕昭全部赋税只收20,在百姓眼里就是神仙下凡做慈善,再加上分发的田产中还有十亩不必归还的永业田,完完全全属于百姓自己,如此之大的诱惑使得百姓们几乎疯狂了,种田的热情空前高涨。

不只是被吕昭收容安置的流民,很多豪族家的隐户也蠢蠢欲动,生出了逃跑去投奔吕昭的念头,一时间人心浮动。

本地豪族中,当属家大业大的虞氏损失最为惨重,他家圈占的田产被吕昭强行占领了许多。虞家人嚣张惯了,管事的小喽啰们平时都像螃蟹一样横着走,哪里受得了这种气,当场就跟并州军起了冲突。

看来虞家并没有吸收湖阳县长的教训,也可能是他们觉得自己比湖阳县长高贵多了,县长扛不住的拳头,他们能扛住。

……可惜结果是闹事的人统统被冷酷无情的孙策送下黄泉见祖宗去了。

孙策不像张辽,张辽动手打人时还收敛了一些,也心有顾虑,害怕给吕昭添麻烦,孙策却全然不在乎。

之前孙坚占领南阳,孙策征发民夫、募集粮草时,没少跟那帮鼻孔长在脑袋顶上的豪族们起冲突,他深知他们都是些什么垃圾德行,怀柔政策没有半点用,就得以恐怖的手段威慑,令其彻底怕了,就乖乖听话了。

再加上孙坚生死未卜,孙策的心情非常暴躁,行事便更加酷烈,带了股发泄的意思。

孙策杀了一些人,效果立竿见影,之前还强烈抗议的豪族们迅速偃旗息鼓,半点动静都听不到了,似乎已经彻底认命。

但这是不可能的,虞氏族长强硬蛮横了一辈子,怎么会对吕昭

这个小丫头低头?他非得想个办法搞死她,方能泄心头之恨。

虞氏族长眼珠一转,把自己关在金碧辉煌的房间里,闷头给隔壁豫州的袁术写了封信,遣人快马加鞭送去。

袁术其实并不算好人,他占据南阳时,纵容手下肆意劫掠百姓,盘剥富户,没少令本地豪族损失财产,当时大家都挺烦他的,因此吕布刚来时,豪族们没有产生太多的抵触情绪。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吕昭竟如此过分。

袁术的劫掠只是割他们的肉,吕昭的政令则是抽他们的骨,断他们的根,要他们彻底去死!

有丧心病狂的吕昭做对比,袁术的脸瞬间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信送出没几日,虞氏族长就收到了袁术的信。他吃了一惊,心想怎么如此之快,拆开一看,顿时乐了,原来袁术跟他想到一起去了,他给袁术写信时,袁术也给他写了信,两人差不多前后脚寄出,路上错过了。

“袁公知我!”虞氏族长兴奋地对左右这样说。

确认袁术有意夺回南阳后,虞氏族长便大摆宴席,邀请其他豪族前来参加,共谋大事。

该通知的都通知了,但等宴席开时,却有三家缺席未至。

这三家是新野邓氏、新野阴氏和新野来氏。

邓氏不必再多介绍,阴氏正是出了阴丽华的那家,来氏则出过两位三公,娶了两位公主,最近一位三公是灵帝时期的,余荫尚在。

豪族内部也分门楣高低,以这三家的影响力,本就不必给虞家面子。但成功跟袁术勾搭上的虞氏族长有些膨胀,他已经开始幻想事成之后,自己得袁术赏识,重振虞家的美妙场景了。

“他们惧怕吕奉先,我可不怕,”虞氏族长冷笑一声,脸色变得很难看,“不过是一反复叛主的篡逆之辈,如何能与袁公争辉?”

“您说的是。”湖阳马氏的族长握着酒杯,放松地靠在美姬温软的怀中,露出鄙夷的神色,“吕奉先行事肆无忌惮,纵容一介小小的妇人插手政务,多少大好的儿郎们被她支使得团团转。听说最近愈发荒唐起来,别管是一千石还是一百石,统统被赶去种地了,如此行为,与妲己褒姒何异?”

新野曹氏的族长附和道“礼崩乐坏,牝鸡司晨,正是衰败的征兆啊!”

“我听闻那妇人颇有姿色,”虞氏族长的大儿子摸了摸下巴,嘿嘿一笑,语气不怀好意,“什么时候我也能见识一下……”

“那妇人手刃董贼,才换来了湖阳君这个封号,”马氏族长露出了同款笑容,“小郎君怕是无福消受。”

“我可不信。”虞郎君摆摆手,“定是吕奉先不愿背负弑父恶名,才将此事推到他女儿头上。”

“……”

一帮人就吕昭的长相调笑一番,各种恶意的猜测层出不穷。

虞氏族长眼见话题歪掉了,赶紧出言拉回来“诸位难道就愿意一直忍受下去吗?”

屋内一片沉默,连奏乐声都停止了。

骂人是一回事,付诸行动又是一回事。那毕竟是吕布,毕竟是并州军,他们的部曲连孙坚都对付不了,又怎么去对付压制了孙坚和刘表的吕布呢?

见大家神色动摇,虞氏族长在心里暗暗骂一句怂货,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我收到消息,吕奉先已于三日前率大军离开襄阳,前往汉中去了。”

“什么?!”所有人瞬间精神了。

“真有此事?”马氏族长一把推开帮他按肩的侍女,猛地坐起来,眼中闪烁着摄人的寒光。

“当然。”虞氏族长慢条斯理地顺着胡须,“刘益州沾染疫病,不治身亡,其子认定疫病乃天师道所为,焚烧了张公祺的母亲与弟弟,与张公祺彻底结怨。”

这帮人并不关心益州出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