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龙忍不住反讽道:“这么宰相大人认为我当日应该斩杀那几名千户,让乞活军直接叛逆?”
刘基叹息道:“本相并非是这个意思。”
“将军既然是个有本事,为何不事后处理他们?”
姜云龙说道:“如此又有何用?”
“何况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乞活军随时需要攻略庐州、陵州。”
“这个时候动手,又能如何?”
姜云龙说道:“再说了我当时就怀疑李友明用心,他在乞活军数月,哪里不知道情况。”
“明明知道这些,反而拉着军师、千户一起过来,怕是居心不良。”
“为了一个居心不良的叛臣,杀自家兵将,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那个奸细打着忠君爱国,然后呢?”
“乞活军没有军械粮饷渡江作战,好不容易积攒一点家当。”
“结果连这些战利品都要全部上缴,不留一点给他们。”
“这怕是义军见到都要叛变吧?”
“当日我要是不打他一巴掌,小将毫不怀疑当夜就有人刺杀这位督军御史。”
李山昌抬头看着姜云龙,他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随后望陈自强。
陈自强说道:“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汇报陛下和殿下同时,并附带说明乞活军的情况。”
“此举并非将军跋扈,而是那时乞活军上下尚未归心。”
“将军要是不打那一巴掌,不但上下离心,而且李友明也难逃兵变。”
“到时候李友明死不足惜,误了大瀚军略就是大大不妙。”
刘基皱眉道:“这件事为什么不早点汇报?”
姜云龙讥笑道:“宰相大人,请问我如何汇报?”
“说我三个月下来,没能掌控乞活军军心?”
“还是说我无视朝廷法纪,为了区区一万罪民,竟敢牺牲一位督军御史?”
刘基再次叹气道:“这件事是朝廷考虑不周。”
“本来我到这里,是准备呵斥将军。”
“既然这背后还有这些内情,那就是将军为了大局不得不如此。”
“我稍后就公开递上折子,为将军说明情况。”
“李友明之事解开,那么我问将军第二件事。”
“乞活军既然拿下安庆城,修养也有了十几天。”
“为何不趁着北方大战,拿下庐州、陵州?”
姜云龙站在刘基面前,不得不解释。
对方是宰相,有权问责前线将领。
反倒是姜云龙不解释,只会坐实跋扈之名。
“启禀宰相,兵力不足。”
“兵力不足?”
刘基有些惊愕。
“你不是已经扩军了吗?”
姜云龙解释道:“乞活军目前只有一万六千人,辅兵八千人。”
“而我们目前要守御安庆府外加六县,在这里就需要停留至少一万战兵。”
“依靠六千战兵,如何攻克两府?”
刘基压下火气,问道:“为什么不继续扩军?”
姜云龙说道:“我已经把安庆府所有气感以上,愿意参军的壮丁大部分收集。”
“就算是辅兵中,大部分也都是寻常壮丁。”
“宰相大人,古铜县几十万人的大县,也才出五千精兵。”
“安庆府经过鞑子、豪强作乱,本就人口不足。”
“一万六千兵丁已经是极限。”
“将那些连刀法都不懂的民夫纳入军中,那是故意杀人。”
“同样的,收纳这些不懂武艺的民夫,是在自杀。”
“是对全军的不负责任。”
“其次继续扩军也行,但粮草呢?”
姜云龙看着刘基说道:“如果不收割本次公田粮食,乞活军收缴的粮食只能支持一个月。”
“可攻打外府,必然发动至少几千民夫。”
“这又是一笔巨大的损耗。”
刘基再次无言以对。
这也是事实。
就像是大瀚这次十万大军云集一样。
可这十万大军,是集结了三州一地的精华豪杰。
是接近三十个州府的英杰。
乞活军可以收集一万六千人,的确已经是极限。
另一方面大瀚不提供乞活军的粮食,就只能逼迫他们先解决夏粮收割。
否则一旦断粮,必然全军溃败。
没有援兵,没有粮草。
乞活军自然寸步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