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龙甩甩屁股跑了,
江城里却差点乱成一锅粥。
朝家并非大江帮的嫡系,
他是北地搬迁过来的家族,
但因为能生、有钱,
又是儒门中人,
所以短短二十年,就通过家族联姻、儒生唱和等方式融入当地。
虽然算不上一流,但与各大家族编织而成的网络,
即使是陈友亮也异常头疼。
“陛下,此事不宜牵连。”
刘基坐在堂下,毫不避讳道:“朝家这些年交往的儒生、家族十分广泛,一旦株连,必然动摇我大瀚根本。”
陈雲、顾天歌等人在一旁冷笑。
齐玉良、顾望坐在刘基对面,面无表情。
陈漓站在陈友亮旁,神色十分为难。
他认为这件事必须严查,不然万一有一天两军对垒,自己的情报被完全泄密,
那还打个屁?
就像十月起事那样,自己这边的计划被鞑子全然知道。
脱脱木花潜伏在城里突袭,
无数鞑子叛徒妄图烧毁江下城,
沃阔泰更是带着精锐守在汉城。
要不是自家父亲武道再进一步,只用三招就把脱脱木花给打得狼狈逃串,
让沃阔泰所有的准备都成了一个笑话,
直接把夜狼军的士气打没了,
起事能否成功,都是个问号。
可怎么查呢?
真要一个个查下去,不等鞑子打过来,大瀚朝内廷的三分之一的文官,都要被送进监狱了。
陈友亮不做声,武将们冷眼旁观,甚至恨不得落井下石。
不论是推锅给黄旗军,还是建立监军御史,
文臣们都把武将得罪死了。
说起这个,刘基也后悔。
早知道自己内部有这么一个大雷,说什么当时也不会把锅全丢给黄旗军了。
这下倒好,黄旗军对外,对内来一个更狠的影子卫。
直接把刀子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这影子卫明显比黄旗军更凶狠。
至少黄旗军不会对儒生们下手这么狠。
刘基悄悄打量了一眼陈雲,心中有点忧虑。
陈漓这位文武双全的太子,才是他们最好的效忠对象。
陈雲商人气质太重,功利心强,又不学文、不学武,
难得他们的效忠。
这一点上,文武两班基本认同。
只是如今这位三殿下掌握影子卫,怕不是什么好事。
“陛下,我本该关门戴罪,但这件事影响太大,不得不请见陛下。”
李山昌站起来,跪在大堂下。
“陛下,朝家包藏祸心,祸害大瀚,但我们儒门大部分都是反戎义士。”
“这类犬儒只是少数。”
“沃阔泰把朝家放进江城,故意二十年不动,联络各家。”
“怕就是为了这一天,让大瀚文武分裂。”
“陛下,切不可中了鞑子的诡计。”
“恳请陛下三思。”
一大群文臣纷纷站出来,跪在大堂下。
齐玉良叹口气,也主动站出来说道:“陛下,我认为宰相言之有理。”
“朝家二十年,仗着鞑子的金银财宝,广泛施恩,结交的人太多了。”
“就算是我们齐家,也有几个朝家的儿媳妇、女婿。”
“我相信朝元朗罪该万死,但其他朝家未必知道嫡系其实是鞑子奸细。”
陈友亮依旧没有说话,眼睛看向陆涛。
陆涛心中微苦,自家徒弟已经顺利出门了,
自己侄子也带着媳妇上山去了。
倒是自己没走成。
“陛下,我不懂政事。”
“不过我认为陛下天命加身,自当有君王气度。”
陈友亮平静道:“陆师,何为君王气度?”
陆涛谨慎答道:“能忍天下,方为天下主。”
陆涛的态度不出众人意料,还是希望大事化小,
至少不希望自己的弟子树立太多的敌人。
顾天歌与陈雲交换一个眼神,心中很无奈。
政场上,哪有什么朋友和敌人?
只有永远的利益。
文朝时,多少师徒为了上位反目成仇?
陈雲站出来说道:“父王,儿臣有事禀告。”
刘基、李山昌等文臣刚刚松口气,顿时大汗涌出,
唯恐这位三殿下又抓出了什么特大奸细,
让大瀚朝的文臣们再次千夫所指、万人骂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