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尧微微一笑,这次没让他失望,盛一碗饭给他,“你也吃点,很不错。”
周宿盯着面前这碗饭出神,一直没动静。
“怎么不动?”叶青尧看着他,就连阿金和阿银也在看着他。
阿金阿银很疑惑,先生为叶坤道忙忙碌碌,终于得到一点正面回应,应该高兴得立刻端起那碗饭吃才对,为什么半天没动静?
想对一半。
周宿是高兴,就因为太高兴,导致他现在有点儿不正常。
在三人疑惑的目光中,周宿缓慢端起饭,拿筷子时阿金阿银才发觉,他们先生的手似乎在轻微抖动。
“先生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阿银立刻问。
周宿当然不会承认他因为被姑娘盛了一碗饭,就高兴到筷子都拿不稳,忒丢脸。
“嗯,头疼。”
阿金和阿银紧张起来。
叶青尧说“我给你把把脉。”
周宿原本没这样的打算,可叶青尧已经放下碗筷,周宿索性把手伸出去。
她的指尖轻轻落在他脉上,随脉缓慢移动。
这种正经的时刻,他也本该正经才对,可被她触碰到的小片肌肤灼烫明显,由下而上地升温,痒意爬上嗓眼,他克制不住开始咳嗽。
叶青尧看了他一眼,“你的手很烫。”
“……嗯。”周宿有点心虚,眼神飘忽。
下一刻,叶青尧的另外一只手放在他额头,“没有发烧。”
周宿早已经僵住。
叶青尧继续诊脉,“心跳很快。”
能不快吗姑奶奶。
你对我又碰又摸啊!
周宿没让她继续诊,把手收回来,假装淡定“吃饭吧,休息会儿应该就没事了。”
叶青尧替他诊脉也不是想关心,单纯因为他给自己做了一顿还不错的饭菜,而她不喜欢欠人情。
周宿端起碗时,一双夹着春卷的筷子递到他碗里。
他愣了愣,看向叶青尧。
叶青尧感觉到他目光,看他,又看看他碗里始终没动的饭菜,“怎么不吃?”
说话时,她在笑。
“……”
周宿有些头晕眼花。
“我回去休息一下。”他颇有些急促的放下碗筷,因为起来得太急,险些绊倒,好在叶青尧扶住了他。
“小心些。”
还是那只温柔的手,像上次那样,关键时候扶他一把,也还是同样的香,直往他已经开始汹涌的内心流动。
周宿感觉到鼻腔里的热意。
不能再久留了!
周宿推开她的手,急急忙忙出去时脑门撞到门框。
阿银不忍直视“先生今天怎么了?”真的有点奇怪呀。
周宿咬着牙,背影匆忙“头痛得厉害。”
他走远,用手擦鼻子,毫无意外地擦出满袖子血。
“……”
很离谱。
放浪形骸走到如今,风月老手,情场中的浪子居然会因为一碗饭,一次夹菜,一次微笑就搞成这个样子。
流鼻血!
就算看活春宫也从没有出现过。
现在竟然流鼻血!
周宿丢脸到想消失。
阿银担心他真的不舒服,匆忙赶回去。
周宿和衣躺在床上,从背影看还真挺萎靡不振。
不应该啊。
他不是应该高兴吗?
“先生?”阿银试探的喊两声。
周宿懒洋洋“嗯”。
“您怎么了?”
怎么了?
丢脸过后,他开始懊悔自己走得太早,没有吃到叶青尧盛的那碗饭,也没有吃到她夹的春卷,因此一个人躲起来郁闷。
“她现在干什么?”
“坤道吃完饭后又继续看书。”
周宿冷哼“书呆子。”
“先生饿不饿?”
当然饿,已经饥肠辘辘,但是最想吃的饭菜在叶青尧那里,这会儿兴许已经被当成剩菜剩饭倒掉。
阿银很会琢磨人心,特别是周宿的。
“要不…我给您炸点春卷?”
他猜测周宿不高兴的原因是因为刚才那顿饭。
“用不着。”
“出去,我要睡觉。”
阿银没敢多说,关上门退出去。
暮昏时分雨停,风却没舍得走,一阵阵缓缓慢慢地吹,卷来藏在夏末细节里的凉。
叶青尧披一件衣服,枕手靠窗瞧外头。
房梁下一排整齐灯笼,白墙花影晃,那是灯笼上的腊梅影子,恰似温柔,安静陪伴今日的光阴入夜。
周宿过来时,瞧见她伸手出窗,明明已经没有雨,她却像在迎接什么,等待什么。
他从映满梅花影子的白廊墙走向她,灯笼无声晃几回,将他影子拉斜拉长。
对于他的到来,叶青尧并没有意外。
周宿已经尝试着忍耐,但面对她,竟越来越没有定力。
所以,他来了。
站在姑娘窗外,周宿坦然“炸春卷还有吗?”
叶青尧淡淡笑“已经凉透。”
“我想吃。”
“何必呢,你想吃什么吃不到?”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你不知道?”
周宿靠近,影落她脸,盖覆一层他的心事重重。
凝视着她,他一字一顿,声线愈哑“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
“我正在喜欢你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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